“你們都下去吧!”
東方澈和那些宮女內侍走了以後,東方昊歎了口氣,皺了下眉頭,很久之後才道:“所有的事情,都在……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黑暗中沒有人回答他,東方昊靜靜地躺在床上,他慢慢伸出手,撫上自己的臉頰。忽然,喉中溢出壓抑的笑意,他淡淡道:“司謝,掌燈!”
“是”冰冷的聲音。
不過瞬間,寢宮裏麵亮了起來。一個黑影站在寢宮的角落裏,半邊臉隱忍了暗中。
東方昊撫在臉上的手在昏黃的燈下有些嚇人,像是枯死的樹皮一般,那麼褶皺布滿了那隻手背。而他的臉,眼睛深深的陷入了顴骨裏,臉上幾乎沒有肉,隻剩下了褶皺的皮,皺巴巴地貼在臉上。
他慢慢掀開蓋在身上的錦被,露出枯瘦如柴的身體。穿著明黃色的裏衣,卻像是披著大塊的明黃色幕布,身體下麵空的可怕。
就連一直冷漠死士司謝都忍不住動容:“皇上!”
東方昊淡淡笑了笑,宛如枯樹皮一般的臉上露出些許笑意來:“司謝,很可怕,是不是?”
“皇上永遠是皇上!”司謝忽然低下頭,冷冷道。
東方昊歎了口氣:“如今這般,不過是提前衰老罷了。人總是要死了,隻是朕有些不甘心罷了!”
“皇上,司謝一定會找到姬淵,替皇上拿回解藥。”司謝忽然跪了下去。
東方昊慢步走到司謝麵前,不過短短五步遠的距離,他卻很吃力。彎腰扶起司謝,他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你不了解那個女人,既然做了,絕對不會留後路。”
“皇上!”
“司謝,朕知道你的忠心!”東方昊慢慢走到椅子邊,扶著靠椅坐了下來:“這種毒,是沒有解藥的。”
“皇上,或許千夜會有辦法!”
“千夜嗎?”東方昊忽然想到了那個不染纖塵的男子,眼底升起一絲深沉的光芒來:“朕的所有暗衛都查不到他半點兒線索,江城在一夜之間出現,又在一夜之間消失。”
“皇上,有人傳言說他是三千年前天承宮的大祭司,隻要找到他,一定會有辦法。”司謝皺起眉頭,冷冷道。
聽到司謝的話,東方昊輕笑出聲,輕輕搖了搖頭:“司謝,別白費力了,沒有人可以找到他的,哪怕就是千紫陌,都沒有辦法。”
司謝很不解,想要問,但是作為皇上的第一暗衛,他知道什麼時候不該多嘴。
東方昊將目光落在靜靜燃燒的油燈上麵,看著昏黃的燈光,唇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皺巴巴的臉皮看著有些詭異:“司謝,你還記得清妃嗎?”
司謝有些不明所以,但是清妃,那個清幽淡雅的女子,他自然是記得的。隻是,不知道皇上怎麼忽然提到清妃。
他記得,清妃當年死的時候,皇上過來看了一眼,都沒有走近就離開了。而清妃的安葬,也都是那些下人們敷衍了事。
“清妃,是朕負了她!”東方昊幽幽道:“你一直跟隨朕,自然明白朕的意思。這麼多年來,朕什麼都曾擁有過。而到現在,什麼都失去了。”
“皇上,至少璃王殿下還在!”司謝看著枯瘦如柴的皇上,心裏忽然覺得有些酸澀。
東方昊眼底露出一絲憐愛來,像是看到了那個傾世容顏的兒子。隻是,想到三歲的時候他便那樣淡然的話語,心中又很不是滋味。
“夕兒!”東方昊長長舒了口氣,露出青筋的手揉了揉額頭:“司謝,替朕好好守著他吧!”
“司謝的主子是皇上!”司謝慌忙跪了下去。
東方昊望著跪在地上的司謝,有些力不從心地道:“朕自知時日無多,你以後的主子,就是璃王。”
“皇上!”
東方昊忽然冷了聲音,蒼老而又威嚴:“這是聖旨!”
“皇上,恕司謝不能遵旨!”司謝跪在地上,將頭扣在冰涼的大理石板上。
東方昊臉上布滿了怒氣,咳嗽了幾聲道:“司謝,難道你要抗旨?”
“皇上,司謝這輩子,命隻是皇上的。皇上在的一天,司謝在。”司謝抬起頭,雖然跪在地上,但是眼中卻沒有絲毫害怕。
東方昊閉了閉眼,額頭的青筋凸起,長長舒了口氣,背靠在靠椅上:“不怕朕現在就要了你的命!”
“司謝死而無憾!”司謝再一次低下頭,不再說話。
東方昊冷哼了一聲,卻沒有再次提到讓司謝保護東方夕的事情。沉默了一會兒,他才開口問道:“查到建安城的事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