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回到家的時候，母親一張冷如冰霜的臉，躺在沙發上吸煙。淚背著書包徑直往自己的房間走去。看到女兒，程悠然心中的怒火很突然地湧了起來，她狠狠地洗了一口煙，說：“我養你，而你回家卻連個招呼都不跟我打，你跟你父親一樣的無情。”
淚頓住了身影，轉過頭對母親一字一句地說：“不要在外麵受了男人的氣，回家就把氣撒在我的頭上。”
望著母親刹那間變得蒼白的臉，她用很鄙夷的目光掃了母親一眼，說：“你除了潑人家果汁外還會做什麼？”
程悠然瞪大了眼睛，氣氛一下子變得不寒而栗。她看著淚，然後顫抖著手，她猛地把手中的煙頭扔到淚的臉上。“程淚，我真的仁至義盡了。你知道你都幹了些什麼嗎？你就這樣傷害我這個當媽的嗎？……”她的眼睛紅紅的，開始不停地歇斯底裏地罵著淚。淚麻木不仁地聽著，終於忍不住地吼道：“你為什麼要生下我？你生我下來也不過是為了留住那個男人，你自己沒有本事留住他，想要靠我？失敗以後為什麼要把所有的責任推到我身上？有本事你去找他啊！為什麼不去找他？你真沒用！隻會在家裏打我罵我……”
程悠然聽了這話氣得全身發抖，她哆嗦著嘴唇半天說不出話來，然後她站了起來走過去一腳踹到淚的脛骨上。淚感覺一陣劇痛。良久的對峙之後，母親見她又強著不說話，伸手又一個耳光抽過來。
淚抬起頭憤怒的注視著她：“你，總有一天，我會把這一切都還給你的。今天，你給我記住。”
程悠然撲了過來，開始揪打著她，她喘著氣罵道：“你這個討債的東西，你簡直就是一頭狼，你是頭狼。你不是看到那個男人了嗎？不是看到我潑他果汁嗎？我為什麼要潑他果汁啊？因為他就是你那個沒有心的父親。你去找他啊，有本事你去找他啊！他把你生下來的，可是他提到你的名字都會惡心。你去找他啊，看他認不認你這頭狼！他不認你是對的，我怎麼那麼倒黴啊？我應該跟他一樣的不管你，讓你餓死渴死。你這頭小母狼……”
巴掌像雨點一樣砸了下來，淚感覺母親的聲音刺痛了她的耳朵，耳朵裏開始轟鳴。她機械地說道：“行了，你別打了。”
母親蹲到地上捂著臉哭了起來。淚怔怔地望著她，母親的話讓她心髒幾乎停止了跳動。霜兒的一切舉動找到了答案，這就是為什麼霜兒要帶著自己去她的家，為什麼跟她的父親提起母親的名字，又為什麼漸漸的疏遠自己的原因了。
淚發出歇斯底裏的絕望尖叫，她突然發現，生命竟然是這樣的乖戾。
她站了起來往外跑去，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去找那個男人，去質問他為什麼生下自己又不要自己？
淚坐到公交車上忍不住淚流滿麵，像隻受傷的刺蝟一樣，蜷縮起身體。公交車搖搖晃晃的往前行駛，淚抬起淚眼朦朧的眼睛看著天空，傍晚的天空上夕陽紅通通的像個巨大的蛋黃，淚安靜地趴在玻璃窗上，伸開手，手掌微微地投上了路邊樹葉斑斑駁駁的影子。車子緩慢地前進，明與暗反複交替，不斷地進入樹陰再不斷地走出，淚感覺自己好象走在一個透光的隧道中一樣，不知道自己要去什麼地方。
終於來到霜兒家居住的小區。這個小區對麵有一條很寬的馬路，對麵又一個停車站，停車站的旁邊是一家書店。書店的招牌是紅綠藍三種顏色，很招眼。門前的保安很冷酷，臉上沒有一絲的笑容，他很詫異地望著這個眼睛紅紅的女孩，沒有說什麼就讓她進入小區了。
淚走到霜兒門前，她舉起手剛想敲門門卻打開了，霜兒手裏拎著一袋垃圾，看來是準備出去扔垃圾。她站在門前吃驚的望著淚，她看到淚的眼睛裏噙滿了淚水的時候，立刻明白了什麼。她一把抓住淚的手腕，閃出門外，啪嗒一聲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