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陸沉芸驚了一下,滿眼都是惶然。“這……”
“恩?”皇後似略有所不滿。
“……是。”陸沉芸聲音顫抖。
陸沉芸此時的內心亂成一團是有原由的。誰人不知太子殿下雖是皇後所出,現年正是十歲,但卻癡傻呆笨,生性殘暴,曾將一名侍女險些打死,事後卻仍雙目茫然,延水直流的一副模樣。
如今,皇後讓柳淩做太子的侍讀,一來,必是想拉攏定國將軍一家,為太子的將來鋪路,二來,也定是順應了皇上的意思,恐怕將軍府功高蓋主,正好把柳淩收進了宮來,當個將來可以威脅將軍府的把柄,三來,柳淩現在還小,若長大後歸順了皇室,對皇室來說,也未免不是一個好利用的棋子。
如此想來,陸沉芸的臉頓時刷白。
……澈兒……澈兒……
陸沉芸拉著柳淩的手,慢慢地走回位子上,以往紅潤的唇上,也再找不出一絲血色。
柳淩看了看陸沉芸,欲言又止。一頓午宴眾人吃在肚裏,各有心思。陸沉芸更是如同嚼蠟般難受。
午宴後,皇後邀眾人去禦花園遊賞,陸沉芸借口自己身子不適,推脫了邀請,靠在梧桐殿偏殿的客室內休息。
柳淩獨自一人溜出房去,來到殿外,到處閑晃。
剛才的事,確實讓柳淩有些不高興,但這也不是他能說的,更別說去安慰母親了。以四齡幼童之身,開口說些關乎政治的有的沒的,被人知道了,怕是會更麻煩。
皇宮還真大啊。
柳淩穿過梧桐殿的後花園,沿著永巷慢慢地走,那些個宮女太監們,並不知道他是誰,隻是低著頭從他身旁匆匆走過,偶爾有一兩個偷偷打量著他,猜測這位討喜的小公子究竟是哪位大臣的世子。
柳淩隻是顧自在曲曲折折的永巷中閑晃,卻隻感到周圍愈發冷清,愈發顯得老舊。
“嗯?”
柳淩停在一座寂靜的宮殿前。這裏與方才走過的其他宮殿大有所不同。他努力地抬頭,想看清那匾額上究竟標明的是什麼。
“靠。”
饒是曾受過嚴明紀律管理的柳淩,也忍不住爆粗口。
這個身子真是太矮了!
柳淩在心中暗自唾棄。
陽光照在柳淩臉上,晃得柳淩睜不開眼來,更看不清那匾額上的字了。
算了,大概是哪個不受寵的妃子的宮殿吧。
柳淩甩甩頭,兩隻小手背在身後,邁著方步搖頭晃腦就要離開。今天天氣這麼好,去花園逛逛,皇宮裏的東西可是難得一見呢。
“殿下,殿下,您怎麼了,殿下!您別嚇語兒啊。”從剛才那座不知名的宮殿裏傳出隱隱的抽噎聲。
“嗯?”柳淩停下了步子,扭頭去看那座破舊的宮殿。“算了,要不溜進去看看。”
柳淩放輕步子,回到那座宮殿前,躡手躡腳小心翼翼地竄進殿門。從外門進來,先是一個小院子。果然不出柳淩所料,清清冷冷。
院中央一棵瘦小的杏樹上,可憐地稀稀疏疏掛了幾片葉子,在陽光明媚的盛夏的日子裏,這裏卻蕭瑟如秋。
風吹過,花壇裏幾根長的高高的荒草擺動幾下,發出“沙沙”的聲響。
這可在這夏天代替了樹的聲音和蟲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