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
1984年,我奉命主編蓬安縣誌,了解蓬安縣的曆史沿革,一翻舊誌,蓬安從梁武帝天監六年(507)分安漢縣地設縣後,有將近900年的時間稱“相如縣”,直到明洪武四年(1471)相如縣省並入蓬州直轄,民國二年(1913)改州為縣,方稱蓬安縣。蓬安始建縣時,為什麼稱相如縣?舊誌稱司馬相如在蓬安是“流寓”,既是“流寓”,為什麼這裏有全國獨一無二的祠堂?為什麼這裏有相如故宅二處?為什麼這裏有遠比成都更多更重要的曆史文化遺存?蓬安與司馬相如究竟是什麼關係,是他“流寓”之地,還是他的故裏所在?我是一介中師教員,對司馬相如的認識,原也就是中國文學史上講的那點內容。為了弄清上述一聯串的問題,在較長的一段時間內,我們蓬安、南充的地方曆史文化研究者,與西華師大(原四川師範學院)曆史文學兩係的一些老師們,同省內外的有關專家一道,從曆史地理的典籍中,從曆代文人的詩文和司馬相如的著作中,從四川通誌、成都府誌、順慶府誌以及蓬安、南充、營山、儀隴、南部、閬中的縣誌中,從古今地名大辭典中,搜羅剔爬,尋找曆史根據,在蓬安、高坪、營山、南部等地實地考察,訪問故老,追蹤曆史文化遺存,我們從各個方麵、多學科、多角度研討、探索,辯偽存真。應該說,上麵的問題都得到了解決,“相如故裏在蓬安”亦已是不爭的史實。
然而在我們提出、研究的過程中,在相如故裏蓬安、南充,卻時有人說:“你們費那麼大的力氣,爭相如故裏,有什麼用處?”有人說:“司馬相如是個不要臉的東西!”甚至有人稱他是“嫖客”。由於研究司馬相如故裏,對司馬相如的一生有一些了解,十餘年的探索過程,對司馬相如有了感情,麵對上麵的言論,不勝感慨。在中國曆史上司馬相如就是一位有過巨大貢獻和影響的思想家、政治家、文學家。而他們竟如此褻瀆這樣一位文化偉人,對這樣一位偉人,他們連起碼的尊重也沒有。這是為什麼,原因何在?我想這一方麵的原因,是有人脫離《史記》文本,公開踐踏曆史,借助權威媒體對司馬相如進行歪曲宣傳。另一方麵的原因,則是各種媒體曆史地全麵地介紹宣傳司馬相如太少,更缺少普及讀物。從相如故裏來說,明代相如縣省並了,司馬相如的祠堂在清末民初毀壞了,原有的司馬相如故宅不存在了,傳說為司馬相如手植的兩株古柏——相如柏被砍掉了,洗墨池、彈琴台、卓劍水、舞劍台見不著了,大量的地名消失了,琴台村的光聖寺也拆毀了,大量的曆史文物全部沒有了,見過相如祠堂、相如琴台、熟悉老地名、老故事的曆史老人,絕大多數已去世了。相如故裏年輕一代的人們,自然對司馬相如陌生了,不知道了。一句話,有關司馬相如文化在這裏已經斷裂。
感慨之餘,一種衝動,想寫一本宣傳介紹司馬相如的一般讀物,還他的本來麵目。但是要做這件事,必須要作很多準備。涉及司馬相如的每一個問題都可以寫厚厚一本書,我的學養不夠。因此,好長時間也動不了手。時遇南充電視台原《南充人說南充》欄目組的兩位十分重視地方曆史文化宣傳的年輕朋友,要我在電視台講司馬相如。這是件好事,我雖有困難,還是一口就答應了。為了寫講稿,我重讀《史記》等有關典籍,查閱專家的文章、著述,做得倒頗為認真,不過一個年逾古稀的老翁,記憶力明顯下降,不習慣說普通話,講的效果自然不會好。但這件事起了逼我上梁山的作用。有了這個基礎,在社科聯的支持下,司馬相如研究會將撰寫《天下文宗司馬相如》作為科研課題,作了申報。這實際上給我加了一個緊箍咒,非完成任務不可了。由於身體原因,從2000年底開始,中間寫寫停停,邊寫邊學,邊學邊寫,時跨三年,直至2012年12月底方定稿交付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