敷曉燕眼睛閃動了一下,好像回憶起了什麼往事。正如趙東林所言,敷曉燕的模樣和身材雖不能算是頂尖,但也還拿得出手。實事上,敷曉燕大學的時候是有男朋友的。大學畢業後,敷曉燕考上了鄉鎮公務員,男朋友在一家外資企業工作,兩個人雖兩地生活,卻也感情很好。變故就發生在敷曉燕被公選為正科級幹部之後。
那年市委為了響應省委提拔任用年輕幹部的號召,在全市範圍內安排了一次幹部公選工作。剛剛被提為正股級幹部的敷曉燕就是借著此次東風脫穎而出,一路過關斬將,順利登上了鄉長的寶座。
然而,就在任命書下來的前一天,男朋友卻突然提出了分手,而且態度非常堅決,並在提出分手的當天便換掉了手機號碼。敷曉燕就此莫名其妙地失戀了。
當時的敷曉燕年僅二十五歲,雖然登上了鄉長的寶座,卻因為失戀,根本高興不起來,也壓根弄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直到後來,敷曉燕才隱隱體會到,男朋友之所以在那種情況下,毅然決然地提出跟自己分手,恐怕跟自己此次公選成功有極大的關係。
反過來想想,男朋友的決定也不無道理。如果不是自己一次次給當時的縣委書記張茂才和幾個常委“獻身”,恐怕這個正科也輪不到自己頭上,即便是考上了,也不會這麼順利就任鄉長。
有得便有失吧,敷曉燕隻能這麼安慰自己。然而這個“得”,卻讓敷曉燕感到是那麼的違心和難受。
再後來,敷曉燕也漸漸想明白了:對於一個女人而言,要想事業上有所成就,就必須放棄愛情。然而對於一個女人而言,可以放棄愛情,但是放棄家庭不免遭人非議。於是,在人撮合之下,敷曉燕便跟一個普通鄉鎮小學教師結了婚。
這些事情,敷曉燕雖然知道坊間有些風言風語,但是從來不會給任何人說起。今天趙東林忽然提起,而且言語間暗含著難以掩飾的諷刺,敷曉燕也隻能一笑帶過,瞪著眼睛反問道:“我說趙書記,你什麼時候也變得如此八卦了?”馬上轉移了話題道:“好了,好了,還是說工作吧。”接著翻開本子繼續道:“趙書記,咱們是不是借此次選舉把下山村的悶娃拿下。這家夥實在鬧的太厲害了,前段時間帶著群眾去市裏上訪,搞的我們實在太被動了。讓縣委陳書記在全縣信訪工作會上,點名道姓地批評我們。這樣的人決不能讓他繼續留在兩委班子裏麵。”
趙東林倒是非常淡定,笑了笑道:“這個悶娃進不進下馬村班子,恐怕不是你我說了能算的事情。現在是村民自治、民主選舉,老百姓選了誰就是誰,我們又不能行政幹預。別說是你我,就是陳安國書記也沒辦法。”
敷曉燕馬上發起了牢騷道:“難道我們就不能策略一點嗎。不組織海選,由鄉黨委提名兩個候選人。這樣問題不就解決了嗎?”
趙東林道:“我們提名候選人不是不可以,但是村民也有提名候選人的權利。難道村民把悶娃提名上來,我們能說不算數?更何況,如果別的村都進行海選,就把下馬村單列出來,更容易激起下馬村村民的不滿,到時候,悶娃當選的可能性比海選還要大。”
敷曉燕不耐煩道:“照你這麼說,我們就徹底沒招了?這到底是誰的天下?”
趙東林指著敷曉燕道:“誰的天下?當然是人民的天下。”
敷曉燕語塞,悶在那裏,半天才忽然靈光一閃道:“要不我們先將情況給陳書記做個彙報?”
趙東林嗬嗬笑著道:“你少耍鬼精靈,你這是推卸責任。趙書記肯定不會吃你這一套。到時候,恐怕你沒彙報完,就得挨頓罵。你別忘了,人家要的是結果。你給人家說這些原因有什麼用?”
就在這時,院子裏一陣糟亂的吵鬧聲,驚擾了兩個人的談話。有將近二十年鄉鎮工作經驗的趙東林並沒當回事,隻是將窗簾撥開了,向窗外望了一眼。他也許認為,這不過是平常老百姓或者沒素質的機關幹部的爭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