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那中年人卻沒有絲毫的怯意,鼻子哼了一聲道:“別怪我說話難聽,我怕給你說了,你這個副市長也解決不了。”
這讓原小生更感到意外了。一個老百姓麵對一個副市長,竟會用如此口氣說話,而且很顯然,麵前這個叫悶娃的中年人對體製裏的權利關係非常清楚。
原小生淡淡地笑了笑道:“沒關係,我解決不了還市委市政府嘛,再不行,還有省委、省政府,請你放心,隻要你的問題合情合理,我們一定予以盡快解決。你看好不好?”
悶娃並沒有因為原小生的話受到多大的鼓舞,神色鎮定敘述了起來道:“我們是汾城縣下馬鄉的農民,前年一場大雪,把我們的蔬菜大棚全壓垮了,全鄉幾千戶菜農,每一家的損失都在十萬元以上。我們聽說省裏給了專項救災資金,可是到現在,我們連一分錢也沒有見到。我們跑到鄉政府問,鄉政府說他們根本不知道這回事。我們跑到縣裏問,縣裏的頭頭們非但不管還把我們臭罵了一頓,說我們是刁民,掙錢的時候理都不理政府,現在遭災了才來找政府。你可能不知道,我們當時種植蔬菜,是在鄉政府的鼓勵下才開始的,基本每家都向銀行貸了款。這些年雖然賺了點錢,可是遭了那場雪災之後,把我們幾年的積蓄全賠了進去,現在再也無力種植了。本指望著國家救災資金下來重新開始,想不到,一拖再拖,直到現在還沒有見到一分錢。原市長,我想問,這事你能解決嗎?”
原小生沒有想到問題會這麼嚴重,根據悶娃的敘述和省裏的一般救災標準,按照農業損失救災的最低標準百分之三十進行補償,按一千戶菜農計算,每戶損失十萬元,每戶補償損失三萬元,就是三千萬元。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啊。現在首先要搞清楚的就是,省裏究竟有沒有給汾城下撥這大約三千萬元的救災資金,如果下撥了,這筆錢到底去了哪裏。
根據悶娃敘述,這三千萬的救災資金省裏已經下撥了,要不然,他們也不會過來上訪告狀。既如此,那麼他們告狀對象無疑就是汾城縣政府了。這也難怪,剛才他們非要堅持說要見市領導了。不過,就算是見了市領導,他們的問題也未必能得到解決。
這裏麵還存在一個資金的使用問題。下馬鄉的情況,並非汾城這一個個例,而是普遍存在的問題。因為農業扶持、救災等資金,因為是白給的錢,所以靈活性比較大。而且近幾年國家扶持力度不斷加大,可以說每個地方政府都把它當成了一塊肥肉。無論是什麼樣的扶持資金下來,從省裏到地方,必然是雁過拔毛,橫加盤剝,往往一萬元的扶持資金,真正落實到農村的連五千元都不到,用到農業、農村、農民身上的就更是少之又少了。加之,腐敗現象層出不窮,悶娃所說的這筆救災款就是憑空消失,也並不是沒有可能。
原小生想了想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省裏給你們這些菜農救災款的呢?”
悶娃的臉馬上憋的通紅道:“這個我不能說。我要是說了,不是把師傅賣了嗎。那我成啥人了。”
旁邊一個中年人憋不住了,看了悶娃一眼道:“悶娃哥,這又什麼不敢說的。”隨即看著原小生道:“原市長,我們既然來上訪,也不藏著掖著。實話給你說,我有一個姑表親戚在省財政廳工作。前年過年的時候,他從省城回來過年,無意間說起了蔬菜大棚被壓垮的事兒。他給我們說,省裏已經給我們下撥了兩千萬救災款,同時還要求市裏和縣裏再配套兩千萬,一共是四千萬。可是到現在,我們連一個子也沒見著。這四千萬到底去了哪裏,是不是又落進貪官汙吏的腰……”
中年人的話梅碩萬,就被旁邊另一個中年人扯了一下衣服製止了。
悶娃的情緒又一次激動了起來,道:“實話給你說原市長,我是村裏的村長,大小也算是個官,能理解領導們的難處,經濟時代嘛,領導們工資並不多,貪汙一些也情有可原,但是總不能把我們的救災款全拿去吧。這也太說不過去了。你們的日子不好過,可老百姓的日子也難啊。總不能隻準你們防火不準我們點燈吧。我給你說,這次我們是下定決心了。我們進來的這五個人都是村裏的支書、村長,如果市裏解決不了,我們就去省裏,省裏再解決不了,我們就直接上京。我就不信中樞允許你們這樣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