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雲利急忙側身坐了下來,依然陪著笑臉,拿起筷子,看了一下樊凡。樊凡看上去非常和藹,王雲利的目光看過來的時候,樊凡用筷子指了一下滿桌子的菜肴,接著道:“吃吧,吃吧,我都給你說了,今天叫你過來,主要是覺得好長時間沒有和你一塊吃過飯了,想和你吃頓飯。沒什麼好拘束的嘛。”
這樣的話,樊凡說過嗎?沒有,起碼王雲利沒有聽見。王雲利隻記得自己進門後,樊凡的第一句話是讓他出去避一避。
說實在話,每一次樊凡召見王雲利的時候,王雲利都做好了這樣的思想準備。當時,盡管他知道自己這樣想完全是多餘的,但他也知道,這是遲早的事情。可是當樊凡真正讓他出去避一避的時候,他卻真的不願意。
避一避這三個字說出來輕鬆,而對於王雲利自己而言就意味著,條山,包括樊凡和陳立東身上的一大攤子事兒,自己要一個人頂下來了。從此以後自己唯一的出路就是改名換姓,遠走他鄉,跟老婆孩子永遠不能再相見。
“滿月最近還好吧?”樊凡很隨意地問了一句。
王雲利點了點頭,心情一下子沉重了起來。滿月是王雲利的結發妻子,比王雲利小三歲,是樊凡一手提拔起來的縣文明辦主任。隻是,王雲利非常清楚,妻子的提拔其實跟自己的關係並不是很大,反倒是自己的提拔跟妻子有一定的關係。
當年,樊凡之所以一下子把自己從財政局副局長的位置上調到城建局任局長,多少有些安慰他的意思。這一點,王雲利心裏非常清楚。但是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王雲利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後,覺得也隻能認命。既然認命了,就什麼也沒有說,甚至沒有在妻子滿月麵前提過一句,隻當什麼也不知道。這樣在麵子上多少還好過一些。
但是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這樣的痛,就是紮在心裏的一把利刃,即便是不拔出來,也會血流不止。從那個時候開始,王雲利嘴上雖然沒有說什麼,但也不再跟妻子滿月同床,而樊凡在跟滿月明鋪暗蓋了半年之後,也漸漸失去了對滿月的興趣,另覓了新歡。
滿月便成了一個沒人要的棄婦,逐漸變得脾氣暴躁,連精神都有些失常了,兩口子的日子過的也就不怎麼太平了。滿月有事沒事就罵王雲利是個窩囊廢,其中的怨恨不言自明。把一腔的怨憤都發泄到了王雲利的頭上。
王雲利也逐漸有些招架不住了,幹脆在外麵找了個二十多歲的小姑娘,私下裏養了起來,過起了自己的太平日子。滿月去鬧了幾次,也沒有鬧出什麼結果。
“還行吧。”王雲利含糊回答了一句。其實滿月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樣子,自己心裏非常清楚,已經跟一個神經病沒有什麼區別了。四十歲剛出頭的年齡,跟個七八十歲的老太婆沒有什麼區別了,目光癡呆、穿戴邋遢,連頭發也變成了花白色,根本找不到絲毫當年條山一枝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