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對於孫一民而言,卻不敢這麼想。剛才老爺子過來的時候,給了他一個電話號碼,逼著他用他家裏的保密電話去撥。而這種以1開頭,隻有五位數的電話號碼,他一個縣委書記知道,但豈敢亂撥,好說歹說,才算熄了老爺子心頭的怒火,讓老爺子狠狠地責罵了幾句,才算完事。剛才老爺子把自己的外孫叫過來,竟然又當著外孫的麵,讓自己下不來台,足見老爺子已經到了盛怒難忍的程度。
在體製裏滾打摸爬了幾十年的孫一民深諳其中的厲害關係,也知道像老爺子這樣的開國元宿級人物的影響力,一旦將他們惹惱了,別說是自己一個小小的縣委書記,就算是市委書記、省委書記,人家也同樣不放在眼裏,同樣會要你好看。
盡管忍辱負重、費盡周折總算是把老爺子和和氣氣地送出了家門,又好說歹說,給老爺子帶了一大堆的營養品,但他非常清楚,對於這件事情,如果不揪出個元凶巨惡,不處理人,是交不過賬。就在剛才老爺子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他就已經盤算好了,這個時候隻能斷臂求生,將羅占奎推出去。而他之所以還要把羅占奎叫過來護送老爺子回家,更是為了下一步處理羅占奎做個鋪墊,讓羅占奎的心裏也知道知道,自己究竟得罪了誰,並不是我孫一民有意跟你過不去,更不是我孫一民不愛惜你,隻是你此番捅的馬蜂窩實在太大了,我也給你兜不住了。
對於孫一民警車開道的做法,外公是不會同意的,孫一民還是讓羅占奎開著警車尾隨護送,一路將外公送回了尉南鄉。臨走時,外公又將原小生叫過去,狠狠地痛批了一頓,並明確要求原小生,堂堂正正做人,正正經經幹事,隻要沒有犯黨紀國法,一心為民,沒有必要給任何人低頭認錯。外公的此番話,不能不說,也是說給孫一民聽的。
向來少言寡語的父親卻在一旁交代原小生,萬一不行了就回家,也是舐犢情深。卻馬上被外公嗬責了幾句,說父親枉是軍人出身,身上卻找不到一點軍人的氣質,要是在戰爭年代,早被敵人俘虜當叛徒了。父親也隻好緘默。
將外公送走後,原小生本來想去馬悅那裏坐坐,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十點多了,隻好作罷,正準備給駱當仁打個電話,在駱當仁家裏將就一個晚上,也順便跟駱當仁談談灣子鄉下一步的建設計劃。不想剛把手機從口袋裏掏出來,手機卻響了起來,卻是一個讓原小生疑惑的號碼,看上去有幾分熟悉,卻想不起來是誰的了,隻好接起來,喂了幾聲,卻半天沒有人說話。原小生就以為是哪個人把手機摁錯了,正準備掛斷,卻忽然從話筒的那頭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小生,我是……素琴。”南素琴在電話裏隻報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就不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