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是無奈的,大多數人的官場生涯,特別是初入仕途,像原小生這樣沒有背景、沒有靠山的年輕人,肯定會遇到很多坎坎坷坷,不一定在什麼時候就會變成替死鬼,或者犧牲品。關鍵的是看你能否保持一份勇往直前、永不退縮的良好心態,一種百折不撓、不甘認輸的士氣,一腔能夠戰勝一切、破除萬難的信念。就算是王清華,也是九死一生,曆盡千辛才走上上位者的位置的,何況我等芸芸小生呢。
坐在沙發上,原小生漸漸在腦子裏梳理出了一個頭緒,也就坦然了,見王雲平半天不說話,就覺得自己該走了,無論跟紀委談話的結局如何,他都已經做好了一切從頭再來的準備。大不了再回尉南鄉,總也不至於因此而判自己的刑吧。
原小生站起來後,並沒有因此而對王雲平產生多大的成見,而是跟過去一樣,盡量用尊重、請示的口吻道:“王縣長,要是沒什麼事兒的話,我就先出去了。”
王雲平就哦哦哦地應了兩聲,大概也是在考慮如何做個了解。盡管原小生隻跟了她短短兩個月的時間,但是也幫她解決不少事情,起碼此次選舉工作,原小生是出了力的。要不是原小生,她不可能這麼快就在河灣縣樹立起威信,讓警察局局長羅占奎、財政局局長付久富、土地局局長陳國棟等等,這些原本跟在孫一民屁股後麵的,巴不得孫一民拉下,能上去舔兩口的家夥,這麼快就轉變態度。
特別是那陳國棟,早早就開始向自己拋來了政治媚眼,付久富前兩天也往自己家裏跑了兩趟,態度是明確的,想法是單純的,想脫離孫一民,加入她王雲平的陣營。不過王雲平自認為自己的陣營並不是收容所,什麼死貓爛狗都要。她沒有給這兩個家夥明確的態度,隻說了一些該說的客套話,以觀後效。
如果在原小生的事情上,王雲平坐視不管,任由紀委處置的話,原小生起碼要受到降級、記過處分。這是王雲平所不願意看到的。也並不是王雲平是在替原小生考慮。你一個堂堂的一縣之長,就算是想要公正廉明、標榜青史,如果連自己的秘書犯了這麼一點不痛不癢的事情,而且非常明顯是別人故意拿個由頭,找你的麻煩,你都不敢出來說句話,都保護不了,那麼今後誰還敢跟著你幹呢。
原小生剛轉身要走,就又被王雲平叫住了。一瞬間,王雲平臉上的威勢和氣場全部消失了,而是換上了一張和藹的笑容,目光柔和地看著原小生,道:“小生啊。有件事情,我提前給你通報一下。你可能也知道,按照縣委去年的原定計劃,縣裏今年要動一動各鄉鎮班子,但是由於種種原因吧,一直拖著沒有動。最近常委會上又把這事情拿出來研究了一下,大家一致認為,還是動一動的比較好。你跟了我也有兩個多月時間了,我是真舍不得讓你走。但是我也不能耽誤了你的前程。你還年輕——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今年應該剛滿二十五歲吧,本該再曆練曆練再下去,但是你也知道,咱們這個體製,年齡也是一個坎兒,早下去一天,就早一天起步。你的意見呢?”
王雲平最終還是給原小生攤牌了,攤派的結果就是讓原小生到鄉鎮任職,至於任什麼職務,王雲平沒有具體說,書記肯定不行,年齡不夠,資曆也達不到,那就是鄉鎮長了。鄉鎮的二把手,也算不錯。忽然就想起付穎來。付穎也是二十四五歲上任的鄉長,跟自己倒成了同命鴛鴦。這也許就是人們常說的天命吧。
原小生不禁在心裏暗暗地冷笑了一下,臉上卻也不由自主地表現出一絲微微的笑容,卻沒有說什麼。
王雲平或許以為此時的原小生已經激動的說不出話來了,捅了個簍子,被她王雲平兜了起來,沒有被處分,還能到鄉鎮任職,已經算是不錯的結局了。她大概也沒有想到,原小生早已將她所有的想法都看透了。
見原小生的臉上露出了笑容,王雲平就姑且認為是一種默認,臉上就綻放出了少有的笑容,卻又將話鋒一轉,道:“不過這件事情,畢竟還要在常委會上通過,能不能成,還不一定。我隻是給你通報一下,我個人的一點想法,你也別太在意了,能成就成,萬一不能成,還有別的辦法嗎。”也不過是王雲平自己給自己留得一個退身步,不能把話說到太滿了,萬一孫一民死咬住不放,或者原小生還有別的事情被紀委抓了把柄,就不好給原小生交代了,也把自己的嘴給堵上了。再說了,沒見過那個領導在還沒有離任之前,就安排自己的秘書的。多多少少總透著欲蓋彌彰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