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一民言盡於此不會把話說的太明朗,他要給自己留足了後路,哪怕隻是一種心理上的安慰,留了總比不留強。
說到這裏,孫一民還是覺得有些不放心,繼續道:“當然,打黑除惡一定要把握住一點,首犯必除,協犯……可以適當地放寬一些嗎。現在很多人並不是自己願意走上這條路,而是有諸多原因,讓他們也無可奈何。”
孫一民委婉地表達了自己的意思,對於馬繼武一定要抓起來除掉,而對於桃園小區的這些黑惡勢力,不妨先留著。或許以後還會有用吧。
羅占奎當然也明白了七八分,是是是地應著。最後孫一民又說了一句讓羅占奎渾身為之一顫的話:“小羅啊,這段時間,你就不要往這裏跑了,你明白嗎?”
羅占奎雖然一萬個不願意,也隻能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這句話就意味著,孫一民也感到了危險,要把自己身上的屎尿先擦淨,把所有的責任讓羅占奎一個人擔下來。
河灣縣的政治風波,就從這一夜開始,正式拉開了帷幕。原小生義無反顧地站在了新任縣長王雲平的營中。這種選擇,對於原小生而言,多少有些無可奈何的味道。因為在這場縣委書記與縣長的鬥爭中,如果他選擇中立,將意味著失去一次機會。王雲平明白了是現任市委書記李東權的人,而且從學曆和年齡這兩個硬條件來講,王雲平今後無疑還會有很大的升上空間。這是其一。
其二,在原小生看來,王雲平畢竟屬於正義的一方。盡管官場的鬥爭,往往很難辨明是非曲直,但是王雲平最起碼是一張白紙,是李東權特意從沂川縣調過來的人才,專門扶持河灣縣經濟發展的。從這個角度分析,王雲平的出發點和立場,應該是和河灣縣人民站在一條戰線上。
其三,孫一民在河灣縣的名聲本來就不是很好,再加上這些年毫無作為,一直以河灣縣沒有任何發展資源地理優勢為借口,讓河灣縣的經濟保持著原地踏步節奏。像這樣一位連點政績都不願意撈的縣委書記,哪裏會有什麼前途。
從桃園小區跑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四五點的光景了,正是黎明前的黑暗,沉沉的夜色,伸手不見五指。這個時候去醫院顯然不太合適,原小生隻好撥了馬悅的電話。其實這個電話,原小生是不想撥的,孤男寡欲,淩晨見麵,萬一讓人碰見,即便是這種幾率很小,還是會造成道不清說不明的結局。
也許是有了黑夜的掩護,也許原小生本來就對馬悅多多少少有些割舍不斷,還是將電話撥了過去。
電話嘟嘟地響了半天,才聽到馬悅睡意朦朧的聲音:“喂,這裏是享受人生私人會所,請問您是哪位?”馬悅是顯然酣睡正甜,根本連手機上的來電顯示也沒有看,估計也是閉著眼睛,摸索了電話,就接了起來。
一聽馬悅那睡夢中黏黏的聲音,原小生竟然感覺心裏不由自主地一陣臊熱,急忙鎮定了一下情緒道:“馬悅,我是小生。我剛剛辦點事兒,現在沒有地方去了,你那裏方便嗎?”
時令雖已是小陽春,但是北方的晚上依然是天寒地凍。剛才在桃園小區以為精神的高度緊張也沒有覺得怎麼冷,現在卻感覺刺骨的寒氣,好像長了眼睛一樣地往人身上亂鑽。
一聽原小生的聲音,馬悅明顯振作了起來,卻責怪道:“我不是已經給你安排了住處了嗎,你怎麼還在大街上……”說了半截,就停了下來,大概是覺得現在說什麼也沒有用了,就換了副口氣道:“好了不說這個了,你告訴我你現在在哪兒,我馬上過去接你。”
原小生的心中就感到絲絲的溫暖,輕輕地笑了一下道:“我現在桃源路。”說完,兩個人就掛斷了電話。
站在城外,往城裏看去,河灣縣的夜景也是迷人的,雖然沒有大都市繁華的景象,那星星點點的霓虹燈光,卻也把大街小巷點綴的格外的溫馨。工業不夠發達,環境就會出奇的優美,抬頭仰望,蒼穹中的繁星,發出亮麗的光芒,如新的月牙兒,酣臥在天際,站在曠野,似乎要人世間的一切都忘記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