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樹欲停而風不止 中
原小生最終確定陳昊的身份,是在陳雲生對陳昊的態度中判斷出來的。作為主持此次培訓工作的主要領導,陳雲生的任何一個言行舉止,無疑都牽動著培訓班六十多名年輕幹部的眼睛。原小生雖然沒有癡心妄想過,通過陳雲生這條線能夠上位,但也不會放過了解市一級領導的機會。
陳雲生並不是一個善於掩飾的人,甚至身上還透著一股書生意氣,似乎對自己五十出頭的年齡還在擔任組織部副部長的職務並不滿意,但他畢竟是在政治氣息非常濃厚的組織部工作,言談舉止又不得不慎之再慎。更不會隨隨便便地發牢騷。這就跟一個家教很嚴的孩子受了委屈一樣,兩眼充滿了汪汪的淚水,卻不會把淚水輕易從眼眶中溢出。這樣一來,就會讓人覺得,陳雲生這個組織部的副部長,始終處於一種隱忍狀態。
這種狀態,對於一個體製裏的人而言,可不是什麼好事情。難免會讓領導覺得你總是在怨恨,甚至腹誹,怨恨誰,腹誹誰就是一個態度和立場的問題了,領導們因為對你這種狀態的忌憚,自然不會跟你走的太近,更不會重用你。你願意怨恨,那就讓你怨恨去吧,想要腹誹,那就腹誹去吧,有意識地把你邊緣化了,或許你會更加安寧一些。主持年輕幹部的培訓工作,就是一個很好的佐證。
當然,如果是全市副處級以上幹部培訓,意義就不一樣了,最起碼能說明,領導對你還是信任的。主持這種沒有什麼意義的年輕幹訓班,說白了,也就是看你整天無所事事,隨便給你安排個工作,讓你不要多嘴多舌地閑中生事,防止你反了天,變成孫猴子。
陳雲生作為在體製裏混了多年的老官場,不會不明白這一點,可是明白了又能怎麼樣呢。一旦失去了組織的信任,就要乖乖地做一個沒娘的棄嬰,等死有點難聽,卻千萬不能隨便嚎哭,要不然就連做棄嬰的資格也會失去,變成混在組織裏的怪胎。既然是怪胎,把你提前流產,或者胎死腹中,都沒有什麼不可能了。
在組織部副部長的位置上,哪怕就是自欺欺人,也還有這個機會,一旦提前退休了,就什麼也沒有了。你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跟別人再無瓜葛,你可以盡情地怨恨,也不用腹誹了,直接罵出來就可以,但是一定要記住一點,不管是怨恨還是罵人,最後的結果隻有兩個,一是因激動而造成內分泌紊亂,二是因口幹舌燥而多消耗一些國家的水資源。時間長了,估計連自己的老婆子都會覺得煩,還可能影響到家庭和諧。總之,一切都完了,徹底的結束了。除了認命之外,別無選擇!
陳雲生當然不想提前進入這種生活狀態,但又不甘心於現狀,兩種力量在心裏交織在一起,就把他擠壓成了目前的這幅德性,也再正常不過了。
不過努力還是必須的,哪怕是這種努力是多麼的蒼白無力,但也不能就此放棄。大家常說,人生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官場人生亦是一種人生,所以完全可以套用這個邏輯——不進則退。必要的時候,該巴結領導的,還是要巴結的,盡管自己心裏清楚,再巴結也沒有意義了,但為了維持現狀,還必須順時而動。
原本作為組織部的副部長,陳雲生是有很多巴結的機會的,無奈騎在自己的頭上的這些領導們,比如市委書記李東權、副書記田明軒,甚至自己的頂頭上司組織部長陳子同,都因為市委書記李東權的態度,而對自己敬而遠之。
好在國粹中有這麼一條,“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就為陳雲生這樣的“邊緣人”留下了很好的退而求其次的理由,把目標盯在了領導子女身上。
原小生起初都以為自己第二次的判斷又出現了失誤,覺得陳昊就是陳雲生的兒子,隻是就連吳豔麗也不明就裏,信口胡謅,當著陳昊的麵,就把陳雲生罵了一個狗血淋頭。然而父子關係,畢竟有別於別的其他關係。在對待陳昊的態度上,陳雲生總顯得有些虛巴結的意思,不時地刻意噓寒問暖,把陳昊叫到辦公室詢問授課情況。
時間長了,原小生難免就產生了懷疑。正好那段時間,方圓成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還真的跟吳豔麗打的火熱,不過目的和動機就不可而知了。原小生僅僅知道的是,吳豔麗開始跑到自己宿舍找方圓成的時候,方圓成已經有好幾個晚上沒有回來過夜了。
因為方圓成的關係,原小生跟吳豔麗也混的熟了,就趁陳昊不在的時候,繞了個彎子,用一副羨慕的口氣對吳豔麗道:“陳昊的能力還真讓人佩服,剛到黨校培訓沒有幾天,陳部長就開始給他開小灶了。我們恐怕這輩子都沒有這個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