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上班後,原小生在辦公室待了一會,跟劉紅梅閑侃了幾句,就往趙學東的辦公室走去。如果趙學東和馬天虎早上的談判進行的還算順利的話,現在趙學東應該有一個不錯的心情。這個時候去見見趙學東,說不定趙學東頭腦一熱,自己去市裏參加幹訓班的事兒就能定下來。
想到這裏原小生也有點小興奮,不想剛上到樓梯中間,又碰上了一臉凝重的劉悅,兩個人對視一眼,劉悅似乎並沒有跟原小生說話的意思。原小生就點頭笑了笑,也沒有說什麼。劉悅一臉的凝重反而讓原小生感到特別輕鬆。
上了二樓,趙學東辦公室的房門卻是關著的。原小生就以為趙學東肯定出去跟馬天虎吃飯還沒有回來,心想,反正來也已經來了,這兩個大煙筒在辦公室待了一早上,肯定把辦公室弄的烏煙瘴氣的,不如進去打開窗戶換換空氣,順便把衛生打掃一下,就用自己的鑰匙捅開了房門。
不想推門而入,卻看見趙學東正坐在大班椅裏神情沮喪地抽煙。煙霧已經把趙學東整個人都包圍了起來,辦公室內更是嗆的幾乎到了無法待人地步。地上有一堆被摔碎的玻璃碎末,應該是趙學東剛才摔的。不過到底是趙學東在馬天虎在場的時候摔的,還是馬天虎走了之後摔的就不可而知了。
原小生馬上感覺到,早上的談話並沒有給趙學東帶來什麼喜訊,捂住嘴咳嗽了兩聲,上前叫了一聲趙書記,趙學東嗯了一聲並沒有跟原小生說話的意思。原小生就將窗戶拉開了一道縫隙。一股冷風吹進,辦公室裏的空氣也變得清新了不少,從門後麵拿出笤帚開始清理地上的玻璃碎末。
原小生一邊打掃衛生,一邊腦子急轉,將剛才的情形在腦子裏大致還原了一下,不由暗暗倒吸一口涼氣。馬天虎雖然到鄉政府找趙學東了,但其目的估計不是跟趙學東和談,說不定是給趙學東帶來了柴文山或者南振海的什麼意思,而且這個意思在讓趙學東極不情願的同時,又不敢輕舉妄動,這才致使趙學東覺得連破罐子破摔的機會都沒有了,神情自然一下就沮喪了起來。
南振海是分管工業經濟的副縣長,而且是縣委常委,在人事任免上還是說得上話的,再加上一個幾乎能左右河灣縣局勢的柴文山,想要讓趙學東難看也不是一件多麼複雜的事情。隻要先給趙學東開個條件,承諾讓趙學東去一個鄉鎮繼續擔任他的黨委書記,而這個鄉對趙學東而言肯定是極不願意去的地方。趙學東為了保住自己頭上的烏紗,必然要對南振海和柴文山做出讓步。
而西坡鄉作為河灣縣最為貧困偏遠的地方,就成了這二位領導的首選。如果南振海和柴文山真要讓趙學東去西坡鄉擔任黨委書記,就有點太陰損了。過去西坡鄉的黨委書記和鄉長,還從來沒有讓年齡超過四十歲的人去過,一般都是讓一些想要進步,有一定背景,但有因為年齡偏小,沒有合適地方安排的年輕幹部去待一段時間。當然這些人也僅僅把西坡鄉作為一個跳板,稍微幹出點政績,馬上開始在縣裏活動。大多數在那裏幹不完一屆,也就調出來了。柴文山的公子柴新田就走的這個路子。
如果南振海和柴文山讓趙學東去西坡鄉的話,必然是想把趙學東扔在那裏終老一生。那麼趙學東後半生的政治生涯也就基本可以畫上句號了。
然而事情並非完全沒有轉機。南振海、柴文山和馬天虎不可能不擔心趙學東根本不接受這樣的現實,真的來個破罐子破摔,把馬天虎占用耕地的事情捅到上麵去。
這樣一來,南柴馬三人估計也是想試探一下趙學東,如果趙學東就此默認了這樣的結局,那麼他們的目的就達到了。
欺軟怕硬是官場的通病,因為誰都不敢大呼一聲說自己的屁股是幹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