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林平日裏睡覺極沉,今日因為身子不大舒爽,夜半實在口渴的緊,這才幽幽醒轉,想要去倒碗茶喝。起身後才發現,與她同房的依晴竟然不在,以為她是上茅房去了,於是又迷迷糊糊的倒下睡了。因著半夜裏喝了那杯茶,也就睡了小半個時辰,就又醒了,著急忙慌的上了趟茅房,卻發現依晴依然不在,心裏這才警覺起來。
彥林披起衣服往院子裏去尋,卻發現依晴啥愣愣的坐在門邊,靠著廊柱也不知是不是睡著了。彥林以為依晴出了什麼事,忙上前推了推依晴,依晴睜開眼睛,瞧見是彥林,忙伸手示意她小聲點。
“哎呀,我說你好端端的放著床不睡,怎麼擱著睡了?”彥林抱怨道。
“我不過瞧著月色挺好的,就想靠著這看看。”依晴笑著回答。
“怎麼了,心事重重的?”彥林發掘了依晴的不對勁。
“彥林,咱們是一塊進的宮吧。”依晴望著天,似乎在回想著什麼。
“對啊,這麼快,都一年了呢。還記得剛進宮那會子,咱們兩個因著家裏落寞,總不受人待見,有一回我們躲在園子裏哭鼻子,叫婕妤娘娘看見了,還賞了我們好些東西呢。後來咱們被派到絳雪軒伺候娘娘,日子才過的像個人一樣,娘娘真是個好人呢。隻可惜老天爺太狠心,讓咱們娘娘這樣天仙般的人不能講話,才不受萬歲爺待見。”彥林滔滔不絕道。
“娘娘性子太過冷漠,這才不討皇上喜歡。”
“娘娘不過是看著冷漠罷了,心眼卻是極好的,她待我們這些下人都如此寬厚,我從沒見過那個主子如她一樣心善的。”彥林不讚同道。
“我又沒說娘娘不好,瞧你急的。這回娘娘說要遣我們出去,你是怎麼個打算?”依晴問道。
“我自然是不會走,雖然被困在這日子挺無聊的,但是到別處去上哪有這麼寬厚的主子,即便是有,我也不能這樣忘恩負義的。”彥林肯定道。
依晴笑看著彥林,“既然我們姐妹兩有了相同的打算,那以後便一塊好好服侍娘娘,報答她的恩情吧……”
……
“杏姑姑,姑姑……”彥林匆匆忙忙衝往寢殿,在門外喊道。
美杏皺眉走出,問道,“怎麼回事,這樣吵吵嚷嚷的,將主子都吵醒了。”
“杏姑姑,不得了了,靈修媛她……她要打依晴的板子呢,求娘娘救救依晴吧。”彥林跪在美杏腳邊,急的話都說不清了。
寢殿裏的雲謠聽到彥林的話,披上大氅走到外間的廳房,示意美杏讓彥林進去。
美杏扶起跪在地上的彥林,引她進門,“你且莫急,細細與主子說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彥林跪在廳中,這才冷靜下來,應聲回到,“回主子,是這樣的,今日是麗妃娘娘的壽辰,昨日杏姑姑便已吩咐了,主子雖不能赴宴,但禮物還是要送到的。於是今早我和依晴便早早準備妥當,要將昨日杏姑姑親自挑的禮物給送到文華殿去,卻不想在路上遇上了靈修媛。靈主子的脾氣,我們二人自是知道,於是忙跪在路旁,想等靈主子的車攆過去了再走,都是我不好,起身的時候踩著了依晴的裙角,害的依晴起身時沒有站穩,一下子撞在了靈主子的車架上……靈主子執意要說依晴是故意要害她和她肚子裏的皇子,說是要將依晴拖出去杖斃!主子,奴才求您了,依晴不是故意的,都是我的錯,求您救救依晴。”
雲謠皺了皺眉,皇上要明日才回來,遠水救不了近火,如今宮中能就依晴的隻有太後娘娘。雲謠想到那個在長廊裏與平康語笑嫣然的女孩,心中不忍,示意美杏替她更衣。
美杏讓所有人都出去候著,隻自己與雲謠二人在房中,“主子,你既知依晴是南薰殿那位的人,為什麼還要幫她?”
“我總歸已經這樣了,能活多久還要看造化,她才十五歲,還是個孩子,我……”雲謠想到自己十五歲時的光景,眼淚已經順著眼角流下……
“唉……”美杏歎了口氣,心裏真是心疼。其實雲謠也才十八歲,又哪裏不是個孩子呢!
雲謠到文華殿時,麗妃並靈修媛正一左一右挨著太後坐著,底下靜淑儀、婉貴嬪幾個,也都按著位份落了座。隻左手邊靈修媛下座空著,想必是留給她的。雲謠上前行禮,不及跪下,太後便讓李嬤嬤扶了起來,直說免了這些虛禮。雲謠因有事相求,仍舊是避過李嬤嬤的攙扶,徑直跪了下去。見雲謠執意跪在地上,眾人麵麵相覷,隻是眼巴巴的望著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