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藍墨一直都沒有想好要怎樣麵對方玉,但是,無論如何,她們終究還是要見麵的。
方玉來的那一天,藍墨正在家裏陪著兩個孩子玩,對於方玉的突然到來,她其實有些意外,雖然她讓邱傑答複方玉,希望她能來家裏看看孩子,但她沒有想到,方玉居然這麼快就來了。
當打開門的那一瞬間,她們都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曾經最好的朋友,到如今卻隻能相顧無言,何嚐不是一種悲哀呢。
直到邱傑正好回家,藍墨和方玉才結束了這場無言的對視。
或許是因為邱傑曾經和邱洛提過方玉的事情,小孩子十分敏感,仿佛隻是從大人間簡單的幾句話裏,他便已經知道了方玉是誰。小小的孩子,很安靜,躲在藍墨身後,小手緊緊抓著藍墨上衣,始終沒有鬆開過,仿佛很害怕方玉似的,卻固執地依舊緊緊盯著方玉看,眼眸中流露著一絲孩子的好奇和忌憚。
藍新欣似乎也意識到今天和往常有些不一樣,所以異常乖巧,很安靜地待在藍墨身邊,隻是那雙靈動的眸子始終在方玉和邱洛身上轉來轉去,似乎琢磨著今天來的這個阿姨是誰。
所謂母子天性,雖然方玉狠心拋下親子這麼多年不管不問,但是畢竟是自己的孩子,一旦看到便想要百般嗬護,雖然小孩子並不一定會理解和接受來自對他而言隻是一個陌生人的熱情。
今天的會麵,除了開門時地那段不長不短的沉默,似乎並沒有藍墨想象中的尷尬,他們誰都沒有說起以前的事情,話題也一直都圍繞著孩子,仿佛藍墨與方玉隻是剛剛相識的陌生人,又仿佛她們隻是闊別多年沒有見麵的普通朋友,那些讓人悲哀難過的過往似乎與她們沒有多大的關聯。
隻是,當方玉離開時,她突然對藍墨說:“藍墨,不知道你周六有沒有時間,我想去一趟母校,你能陪我去嗎?”
有那麼一個瞬間,藍墨似乎又回到了她們相識的最初,那個時候,藍墨懷著一片悲涼的心遠離故土,孤單一個人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學校,認識了這些沒有過交集的人,那時藍墨還處於人生的低潮,她總是最沉默的一個,她似乎從沒有向陌生人主動開口。所以,那個時候,最先打破沉默的自然也是方玉,她記得,那天也是一個周六,方玉突然對她說:“喂,藍墨,你下午有沒有時間啊,能陪我去一趟圖書館嗎?我想去借本書打發時間啊。”那時方玉的聲音不像如今,習慣性得帶著一股商人特有的慣用口氣,那時的方玉,聲音裏似乎始終帶著一絲甜蜜,一絲撒嬌的味道。
於是,那天下午,藍墨陪著方玉在圖書館待了半天,從圖書館出來後,她們之間的那種陌生的隔閡似乎就那麼很神奇的消失不見了,或許這也正是在社會上待的久了的人常說的,或許學生時代的友誼才是最幹淨最讓人懷念的,因為那個時候生活中,她們有的隻是身邊的彼此,是求學路上陪彼此時間最長的存在,是純正的友誼,沒有任何的社會味道。
於是,這個周六,藍墨和方玉並肩在她們的母校裏漫步,看著學校裏翻天覆地的變化,感慨萬分,有時到了一些她們發生過很多有趣的事情的地方,她們會駐足多看上幾眼,然後回憶一下當年那份純美的記憶,彼此相視一笑。
直到她們走的有些累了,才在湖邊的長木板椅子上休憩起來。
當那些美好的過往一一從腦海中遠走之後,剩下的除了一句光陰荏苒,歲月如梭,她們終究還是要麵對殘酷的現實世界。
“藍墨,你恨我嗎?”方玉看著幽幽蕩漾的湖水,問著。
藍墨看了方玉一眼,然後也看著那一片清涼,道:“若說沒有恨過你,隻怕連我自己都不會相信的,隻是命運如此,我已經不知道我要恨的究竟是你?是我自己?還是我們都無法掙脫的命運輪回的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