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地看我一眼,周念笙什麼也沒做就離開了。但他留下了一枚私章,章上有兩個小字,曲裏拐彎的字據周啟說是小篆。

哦,這我知道,不就是李斯發明的麼?可是我還是不知道字兒是什麼。周啟不肯說,隻說這章可以保我平安。

於是我小心翼翼地將章裝在錦囊中,掛在了寶寶的脖子上。

大軍出發那天,我們闔府都去歡送,透過長長的幕離,我看到周念笙身邊有一個集英氣與銳氣於一身的男人。

“那是誰?”晚上,我問周啟。他歪歪扭扭地坐著,在燈下寫字,頭也不抬地回答我:“那就是肖敬軒。母妃的親兄長,肖家真正靠本事吃飯的人。”

雖然平時周念笙也不大在家,但總歸是有些威懾力量在;這一下貓不在家,耗子們通通出來爬籬笆。

肖氏身子越來越沉,不像我當年好吃好睡,她簡直是吃什麼吐什麼,整個人瘦得脫了形,一個肚子倒大得失去比例。

饒是這樣她還是不肯放權,隻是將雜七雜八的家事交了些給李夫人,又把孩子們都交給了我管教。把我叫去安排工作的時候,她很勉強地笑著說:“都說貞兒妹妹與孩子們投緣,將這些孩子交給你本宮也放心些。你不必理會她們的母親,隻將孩子管教好是正經。殿下平日裏最是嚴厲家教,你素日端莊溫良,我總是放心的。”

我愣了,沒聽說孕期會得帕金森症嘛。她是記性不好還是故意的呀!

端莊溫良這四個字離我至少一光年好不好!

可我不能駁嘴,隻得在臨水小築辦起了複式班。

連寶寶在內五個女孩兒一溜兒排在簷下,聽我開班訓話。

“呃,你們從今天開始,就是馮嬤嬤的學生了。”我身邊的馮嬤嬤配合地咳了一聲,孩子們又站直了些,除了津津有味啃著手指頭的寶寶,一個個都興趣十足。我板著臉,將竹棍兒在手心中打得啪啪響,說:“學什麼每天都有定數,不完成是不能回家的。”

教材是宮裏拿出來的,不外乎什麼女誡女則,王府中識字的女官不少,我選了個溫和的,讓她全權負責我的工作。

肖氏隻是不得不分配工作給我,做得怎樣她完全不可能在乎,反正錯了是我的,有功勞那是她調度得當嘛。即便她是君子我也絕對要以小人之心度之的,平時與小啟的打鬧現在都全部停止,免得傳出去又被人詬病。

於是聽小女娃們奶聲奶氣念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成了我的主要娛樂。

偶爾周啟能拿到份邸報,幹巴巴地通報前方戰事,千篇一律便是‘我軍大捷’;可周啟說那純屬瞎吹,於是我對這場局部戰爭也失去了興趣。不止我一個人失去興趣,宮廷貴婦們的聚會又如常舉行。

由於‘戰爭勝利’,作為野戰軍高層的我的兄長與眾多將領一起得到了皇帝陛下的封賜,姐姐的玉華宮也破天荒地接了一次聖駕。雖然我覺得花信婦人與年過半百大腹便便的老頭共度春宵教人萬分難堪,但姐姐卻高興得不得了,容光都比往常更炫目幾分。

我不敢潑她冷水,隻好掛個微笑在她寢殿中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