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樣子倒像在故作高深，這個人的性格怪得可以。可盡管如此，我還是想讓他給我占一卦，我最想知道的，是能不能回到以前的世界。
“那你來給我算一卦。”抱著一絲希望，我走到他麵前。
在我們那個年代，算卦都是看手相和臉型。韓愈見我同意，表情倒是認真了幾分，和我相對而坐。他並沒有看我的手相，而從懷中掏出他占卜用的東西，看上去有些幹癟，原來是一個龜甲，上麵龜紋非常清晰，像是一幅很有規則的圖案。
這算是，我第一次接觸到這個年代的文化，我說道：“這是龜甲，你要用它來給我占卜？”
韓愈說道：“沒錯，看你模樣好像什麼都不知道。龜占衍生與洛書，是龍山時代的禹神從洛書上領悟出來的，不過現在會的人並不多，占卜之前，我需要你的血。”
不是生辰八字嗎，我不敢說出來，需要血倒簡單一些，若將我的生辰說出來，他一定會傻眼。韓愈用刀割破我的手指，讓血滴在龜甲裏。當殷紅的血液流出來，滴在龜甲上時，他眼中忽然透露出貪婪的目光，開始使勁擠我的手指，好讓更多血流進龜甲中。
我眉頭一皺，心裏害怕，急忙把手抽回來。
“你不是說隻要幾滴嗎，幹嘛擠這麼多！”
韓愈笑了笑，說道：“我隻是怕血少了，會算不準。”
這時，他開始認真注意著龜甲裏麵，我見狀也伸頭去看，他並沒有阻止，隻是認真盯著。
隻見我的血已經侵滿中間的紋路，驚奇的是，那血的顏色在龜甲上更加鮮紅，顯得格外清楚。我看得心裏一陣發涼，可能是因為那是我自己的血。可僅過了一會，它便不再擴散，顏色也逐漸黯淡。
韓愈“咦”了一聲，表情忽而凝重。
我擔心地問道：“怎麼了，你為什麼露出這種表情？”
“看來這是一個否卦。”
“否卦，那是什麼意思？”
韓愈抬起頭看著我，“我算的是你今後的運數。否卦的意思，即是凶卦，這你該明白了吧。”
“意思就是，我這次會死嗎？”
他沉吟片刻，搖頭說：“凶卦未必是指死，而且這副卦很有意思，你的運數還隱藏著另外的玄機……”
他又沉默了下來，我真想奪過那個龜甲，狠狠扇死這個神經質的家夥。
“到底還隱藏著什麼玄機，你快點說啊！”
“你的血在龜甲中，流動到初九這個卦位，就不再流動了。否卦一旦遇初九，就會轉為泰卦。你以後可能會遇見一個人，隻要遇見他，你的運數就會由凶轉泰。”韓愈說道，“能占卜到這種卦，說明你去她那裏沒有生命危險。”
“可在我遇見那個人之前，我的命運不都是處在凶運裏嗎。”
“即便如此，你也不會死！”韓愈說道，“能占卜出初九卦，證明你是個非比尋常的人，隻要能隱忍，他日必然會有大的作為。”
你糊鬼啊！什麼大的作為，我現在隻想回到原來的地方，哪怕在那個世界隻能當個要飯的，也好過這裏。韓愈這時起身，將那個龜甲收到自己的懷中，衝我說道：“卦都占卜完了，現在你可以跟我走了吧！”
“我……我可沒說要跟你去！”
韓愈用近乎細小的聲音說：“張啟，最好不要讓我生氣，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我看見他的眼神時，不覺渾身顫栗。韓愈也是個很可怕的人，如果把他惹毛了，真不知道會用什麼方法折磨我。他的卜卦倒是對我起了幾分安慰的作用，說不定遇見他說的那個人，還有回去的機會。
我也起身，冷冷地衝他說道：“好吧，你把我當成供品給別人，這筆賬我也會牢牢記住的。”
韓愈哼了一聲，猛然抬手，狠狠扇了我一巴掌，力氣大得差點讓我昏過去。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幾分鍾前，我還在想扇他耳光的事。
夜色完全黑了下來，已經到了一種嚇人的程度。韓愈卻好像很熟悉路一樣，帶著我穿梭在這可怕又空曠的地方，霧氣越來越重了，我記得那晚快接近水沼地時，白色的霧氣彌漫，和現在的情景一樣。過了一會，韓愈在前麵止住腳步，我也停了下來。氣氛隻安靜了一會，忽然他興奮起來，連聲音都有幾分顫抖，“好久不見了，我日夜想念的愛人，我給你帶好東西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