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在江南的一座古寺見到了她。
她變了,昔日的鋒芒收斂,眼中的銳利收斂,連說話的語氣,也變得淡淡的。沒了冰冷,沒了優雅,有的卻隻是一份淒涼。
她的長發並沒有綰起來,披在肩上。著著素淨的青衣,很簡單的樣子。她又瘦了,讓錦瑟有些心疼。
她見了錦瑟,並沒有和以往一樣躲閃,隻是微微一笑,請錦瑟坐下了,又給錦瑟斟了杯茶,這才開口問道:“你來是為了什麼事?”
錦瑟冷冷一笑,說:“我來幹什麼?我來看看舒帝殿下是如何糟踐自己的!”又恨鐵不成鋼道:“百裏薇,你說你堂堂一代帝王,放著宮裏的榮華富貴不要,跑到這地方來受什麼苦!”
被喚作“百裏薇”的女子還是平靜地笑著,給錦瑟把茶續上,輕輕地說:“錦瑟,我並不覺得這是在糟踐自己。塵世喧囂,龍爭虎鬥,我見過的黑暗太多了。如今我隻想在這裏安靜地度過餘生,在幹淨的地方活一回。不行嗎?還有...這個地方離他,會更近一些...咳咳...”
百裏薇又咳嗽起來,臉色蒼白如紙。
錦瑟想去扶她,卻見她搖搖頭,倚在椅子上,對侍女吩咐道:“送雲小姐回去。”
再後來,百裏薇的侍女琴送來一封血書——
“吾自知罪孽深重,今病重,乃天降之罪,吾不能頑抗。望君念及往日情分,吾逝後,將吾火化,散於山林之中。以求來世安寧自在。”
錦瑟收到信後,便叫上太醫,快馬加鞭,連夜趕往青衣寺。
“百裏薇——”錦瑟歇斯底裏地叫起來,衝向內院。身後,太醫飛快跟來。
“百裏薇,我不許你死,你不許死!你聽到沒有百裏薇,你不能死!”錦瑟的聲音沙啞,淚隻是不住的流著。
“錦瑟......”她淡淡一笑,輕輕說,“你來啦...我...咳咳...我不行啦。我就要見到靜然了,真好。你知道嗎,我昨晚...我昨晚夢見他了。他跟我說,阿薇,我好寂寞,他讓我去陪陪他。我,我很快就能去陪他啦。錦瑟,我想他......還有阿爹阿娘,爺爺,師傅,小可愛,詩怡......我好想他們......”語氣漸漸哽咽,她的淚慢慢流下來。
這是她在莫靜然死後唯一一次向錦瑟提起他,也是頭一次,她在錦瑟麵前掉了淚。還有,那些逝去的人......現在,她也要走了嗎?
“不,你不會死的。百裏薇,你不會死的。安太醫醫術高超,他一定能治好你的......阿薇,你不會死的。你說過你要陪我看星星,你說過你要陪我逛集市,你說過,你不會離開我.....所以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阿薇,所有人都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了嗎......”
“百裏薇,你不能死。你憑什麼比我先死,你憑什麼去陪靜然!你憑什麼把我一個人留在世上!”
“對啊,我憑什麼去陪他呢......一切,因我而起,現在,也由我結束吧......”她閉上眼,語氣越來越輕,氣息越來越微弱,“錦瑟,把那個紅盒子拿來。還有筆,紙.....快!”
錦瑟把她說的拿了過來,她強撐起身,提筆在紙上寫下:“朕將天下托付於聖女雲錦瑟,望聖女殿下接掌這錦繡河山,保我大晏平安。”
她又將紅盒子打開,裏麵赫然是鎮國玉璽。她咬破手指,將玉璽按在鮮血上,又狠狠地印在了那張紙上。百裏薇將玉璽塞到錦瑟手裏,蒼白一笑:“錦瑟,我把大晏,交給你了。...你的身體不好,讓宮人們少給你吃涼的,多吃些溫補的東西,照顧好自己。”說完,她倒在錦瑟懷裏,雙眼慢慢閉上,臉上掛著淚痕,卻也帶著笑,淡淡的,隻是讓人心痛。
“阿薇,你不要這樣!阿薇,你不要死!太醫!太醫!”錦瑟哭喊著,眼淚滴在了百裏薇的臉上。
“錦瑟,來不及了......”她淒淒一笑,“對不起......”
說完,她的眼睛徹底閉上了。
百裏靜寧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錦瑟抱著她,她的體溫越來越涼,直至冰冷。
窗外,薔薇已落;窗內,伊人已逝,徒留遍地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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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淺淺是學生,所以更新呢可能會特別慢,希望各位讀者能體諒體諒淺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