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天陽嘴角露出一絲幸福,“當然。”
“那你為什麼還要殺了她?”
關天陽整個人僵在那裏,聲音顫抖,“沒、沒有,我沒有。”
顧惜推著輪椅繼續往前走,“愛一個人為什麼要這麼殘忍?”
關天陽艱難地抬起手捂住眼睛,“爸爸真的很愛媽媽。”
“我知道。”
如果不愛,又為什麼選擇那樣極端的方式讓母親留在你身邊,又怎麼會將賣給母親毒鼠強的商店砸的一塌糊塗,又怎麼會在母親離去的時候拿著刀捅向自己的心髒。
“但你用錯了方式,所以,你逼死了媽媽。”
關天陽聽完渾身一顫,樣子有些瘋癲,“是我,是我,是我……”
“對,就是你。”
顧惜不想這樣的,但是,她心中的恨意無法平息,她要這個男人在走之前完完全全明白自己曾經做錯過什麼。
“你夢見過媽媽嗎?”
“夢見過。”
顧惜聲音像夢一般,“什麼樣子?”
關天陽久久沒有出聲。
這個家裏誰也不可能忘記自己母親死前的樣子,渾身青紫,滿是傷口,吊在房梁上,臉上卻是解脫滿足的詭異的笑容。
“害怕嗎?”
關天陽的身體開始顫抖,“我、我隻是愛她。”
顧惜失笑,“你懂愛嗎?”
用拳腳謾罵組合成的暴力愛情,你相信這是愛情嗎?
關天陽的身體不再顫抖,他愣愣地看著廖遠的天,抬起胳膊,“你……來看我了……”
顧惜也仰頭望天,除了陣陣遠去的白鴿和靜止不動的白雲,她什麼也看不見。
她再次蹲下身,握住關天陽的手,“媽媽來了,是嗎?”
關天陽看著顧惜,笑得像是個拿到糖的孩子。
顧惜回以微笑,“去天上了,對媽媽好點,可以嗎?”
關天陽點頭,眼淚從昏沉模糊的眼裏流了出來,順著蠟黃的皮膚一滴滴落在顧惜的手背上。
“好好好。”
大概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顧惜把關天陽抱進懷裏,透過淚水望向天空,一隻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讓哭聲泄露出去。
我曾經恨你,卻從沒有想過,你會離我而去,你是我的父親,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唯一有著血脈依存的人。
而現在,終於隻剩下了我一個。
關天陽是在顧惜懷裏停住了呼吸。
當顧惜察覺到時,頓時哭出了聲來,她緊緊抓住懷裏的關天陽,像是抓住這世上唯一的希望。
白瑾南疾步走上來,把顧惜按入懷裏,他沒有說一句話,暖心的溫度卻源源不斷的傳輸過來。
顧惜的指甲透過薄薄的衣服快要掐進白瑾南背部的肌肉裏。
白瑾南更大力地抱緊顧惜。
陽光依舊明媚,花兒依舊芬芳。
直到後來,顧惜回顧那一天,仍然很奇怪,她覺得那是二十三年裏,天氣最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