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死亡般的窒息擴散,心髒停止了跳動,每個細胞都在痛,寧願從此刻就放棄呼吸,沒了他,也便不再稀罕什麼氧氣:“澄子哥.......他死了.......”氣若遊絲,喃喃自語。
其實她早已覺察到了,初來任家,就已有隱隱的預感攫住了靈魂,隻是不敢問,不敢承認,不敢麵對,眼前的一切即使是夢,她也不願打碎。任可不習慣那個稱呼,任可從不提起以前的事,任可的白色玉玦,任可的一切一切怎麼可能會給她澄子哥的熟悉氣息,那是她獨一無二的澄子哥呀,她怎麼可能會認錯,聰慧的她又怎會猜不出?其實從頭至尾,都是她心甘情願地被騙,甚至於不願醒來,因為太過於留戀那曾經的美好,因為怕和澄子哥再次擦肩而過。
“他是我的雙胞胎哥哥,九年前,去山區爺爺家消暑,就再也沒有回來。”沉痛一如當年,任可的聲音低啞。
“澄子哥沒能回來?”
“沒有,爸爸去接他時,他非要再呆一天,說有重要的事要辦,結果,第二天.......地震了,爸爸本要帶他馬上離開,可他堅持不走,說必須要去找一個朋友。震後的世界是充滿危險的,爸爸不允,可他還是自己偷偷跑了出去,就再也沒能回來........不知為什麼他非要過那條河,地震毀了本就不結實的小橋,可他居然想試圖遊過去,七歲的幼小身體怎麼可能抵擋得住湍急漲水的河冰,結果.......”
緊繃的心弦“啪”的一聲斷了,好疼,為什麼那麼傻,為什麼非要過那條河?淚水鋪天蓋地襲來,淹沒僅剩的世界,那水是冰涼的,青青想,他的嘴唇肯定凍得發青,發紫,不是那麼漂亮的澄子哥了。
一切都是她的錯,一切都是為了她,淚水無聲無息浸濕眼前的世界。本可以在地震前離開的,可他為了給她作最後的道別,為了留下那塊白色玉玦,他留在了死神門口;本可以在震後安全離開的,可他還是放心不下她,去廢墟上找她,不知道已有一隻腳踏進了死神的門檻;他急急的去搬救兵,不舍得讓她在廢墟上多呆一分鍾,想必走了很久,很長,腿都酸了,還是沒遇到人,站在那條冰河前,他毫不猶豫地鋌而走險,那時嘴角是帶著笑的,過了這條河,就能見到人了,就能救她出來了.......可死神的大門哐當合攏,隔開了兩個世界,生死相別!
死神啊,你既已索了他的性命,為何還要我從廢墟中還生?既然你能讓我從廢墟中還生,為何就不能放過冰河裏的生命?“都是我的錯,任可哥,你知道嗎?他是為我死的,該死的人原本是我!應該是我死的.......”
不亞於死亡的瘋狂讓青青完全失去理智,任可緊挾著幾乎瘋掉了的青青,“不是的,不是的........”安慰是那麼的無力,任可能看到她的痛,心如撕裂一般,一切都由她來受吧,哪怕將她的痛加上千倍轉嫁給他,他也願意,可偏偏不能。他更加環緊那弱小躁動的身體,企圖用自己的力量來給他鎮定。
“是是.......就是的,是我害死了他澄子哥!”歇斯底裏,苦淚泛濫,柔腸寸斷。
“你.......你說什麼?!”刺耳的開門聲,顫抖的聲音。
任可愕然:“媽媽.......”不知何時,任母已站在了門口,僵直的身體,沉鬱的臉色,微顫的嘴唇,空洞幹滯的眼睛再難擠出半滴濁淚。
大大小小的購物袋同時重跌在地,蘋果,橙子,包裝精美的化妝品到處滾動,散落一地,無法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