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那張成熟冷峻的臉龐，神情明顯已經凝固。
慕然也清楚感覺到，在看到她這張臉的時候，顧南琛渾身僵硬，漆黑如墨的眼眸，幽暗深邃，浮著一股子戾氣。
緊握著她手腕的大手，不斷收緊。
慕然也不掙紮，就這麼微微仰頭，看著他。
忽而，她粉唇動了動，勾勒出一絲極淺的冷弧，用另一隻手，抓起了顧南琛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處：“顧南琛，真的就這麼喜歡這張臉？”
“慕然！”顧南琛擰眉，眉宇間流淌著不悅之色，想要縮回手，卻被慕然壓得緊緊的。
“你就那麼喜歡穆琳，喜歡到隻有有張和她相似臉的人，你都能來者不拒？”慕然輕輕地笑著，嗓音悠悠，偏甜，“明明我才是你名正言順的顧太太啊，可你的心，卻在另一個女人身上。”
明耀的燈光下，顧南琛眸光變幻，時而晦暗，時而清冽，唯一不變的，便是一直盯著她的眼神，很冷，隱忍不耐。
慕然失笑，深深地看著男人的臉，一直以來，第一次用這種心情，這麼認真看他：“顧南琛，你自己好好算算，咱們結婚的一年多了，你有多少次為了穆琳，拋下我？”
“我一直堅守著我們結婚的目的，我們之間沒有愛情，我不敢奢望你能給我愛情，我從來沒有奢望過啊！你丟下我……一次次為了別的女人丟下我，我也從未抱怨過一句……”
常年積累下來的所有不快，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慕然盯著他的眼睛，明眸染上了濕意，蒙上淺淺晶瑩的水珠，變得有些朦朧飄渺：“你寶貝到不行的那張照片，那個女人是穆琳對不對？”
眼淚滴滴循著女孩精致的麵頰滑落，可她卻是在笑著，那笑聲，充滿冷嘲。
顧南琛深沉的目光定在女孩身上，看著她又哭又笑，滿臉痛苦的神情，心底泛起一陣心疼，那種感覺，就像是一直冰冷的手，扼住了他的心髒。
他想伸手，去抱著這個哭得非常傷心的女孩，手臂卻被她猛地推開，女孩嘶啞著嗓音，瀕臨大爆發般發出低吼：“我什麼都可以忍，唯獨不能忍……你將我當成她的替身！”
這是她最無法忍受的！
她猛力推開男人，像閃電一樣，一溜煙的跑去了洗手間。
擰開冷水龍頭，她掬起一捧水，拚命的洗著臉上還沒有完成的妝容。
她不想在自己的臉上看到任何別人的影子！
慕然擦的非常用力，一捧接著一捧的冷水，抹在臉上，用力的揉搓著。
深秋的夜晚，溫度非常低，冷水更像是十二月的冰雪融化的水一般。
剔骨的冷，麻木了慕然的知覺。
她的手指不停的揉搓著自己的臉，小臉被搓的發紅。
“慕然，夠了！”男人低喝，他眸色陰沉，危險的眯著，聲音沉冷如冰。
男人大步走向慕然，抽過毛巾，粗魯的蓋在她的臉上，大掌壓上毛巾，替她擦著臉。
看似粗魯暴虐的舉動，卻在擦拭她的小臉時，指尖動作變得無比輕柔，像是在擦拭著易碎的陶瓷，溫柔細致。
擦幹淨女孩的臉後，顧南琛伸手碰了碰，在看到她臉上因揉搓用力造成的紅色痕跡，眸中溢出一絲無奈，輕輕地歎息一聲。
慕然沒有反抗，沒有動，乖巧的站在原地。
隻是那雙濕漉漉的大眼睛，深深幽幽的目光，毫無情緒，就這麼直勾勾的盯著他。
當男人的手指撫上她臉頰時，慕然慕然一扭頭，唇瓣立即貼上了那隻手掌。
她張嘴，貝齒發狠的咬上了他的手。
顧南琛皺了皺眉，慕然咬的地方，是他手指的骨節處。
這一口下來，非常疼。
可看到女孩那雙無神空洞的眼睛，顧南琛抿緊薄唇，忍了下來。
直到她憤憤地咬到牙齒疼了，慕然才鬆開嘴，冷冷地望著顧南琛：“讓開。”
“那張照片我拿來了，要看嗎？”顧南琛沒有動，頎長高大的身軀，將出去的路擋的嚴嚴實實。
慕然很想硬氣的別開頭，表明自己對那張照片，並沒有任何興趣，可大腦已經不受控製：“看！”
話一出口，慕然臉色驟然沉冷，冷哼了聲又加了句：“心虛的人不是我，為什麼不看？”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洗手間。
顧南琛從口袋裏摸出那張照片，擱在梳妝台上。
慕然大步走過去，坦然的拿起照片。
她沒有去看照片的正麵，而是先看照片的背麵。
她記得，在休息室第一次看到這張照片時，照片背後寫了字。
當時，她沒來得及看清楚。
但大概還記得是在哪個位置。
誰知道顧南琛會不會故意拿張假照片來忽悠人？
目光漸漸移到了照片背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