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陳嫣是天朝禦史大人之女,在家中是個隱形人,被忽視了整整十七年,就在我準備好一切,可以徹底地離開,去過自己想過的日子時,一個突如其來的事件打亂了我的計劃。
這件事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就是我那親爹終於想起他還有我這個女兒了。差了管家來請我去書房。
跟在管家身後,這是我第一次走在這條通往書房的路上。
平日裏連靠近都要受到懲罰,更別說進那道書房的門了。心裏有些淡淡地高興,我終於也有機會踏進那裏了。那曾是我心目中幸福的所在……
我曾遠遠地待在角落裏,不管春夏秋冬,就隻為了遠遠地看一眼爹爹。看著他在書房裏讀書;看著他抱著他寵愛的女兒坐在膝上,手把手地教她寫字;看著他愁眉不展地在書房裏踱步;看著他們在書房裏的天倫之樂……
我有多羨慕那個女孩,好想自己成為她,去感受那讓我深入骨髓般的渴望的溫暖。我試過很多次,可每次都有人來警告我,讓我離他們遠點。我不知道那是那些人對我的善意的關懷,卻道是他們想阻止我接近爹爹。
終於有一次,我不顧一切地闖關成功,讓自己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中,讓他們知道,這個世上還有我,我也是這個家裏的一份子,他們不該忘了我而獨自快樂著。
誰知那總是光鮮亮麗、柔柔美美,漾著溫柔的笑、對誰聲音都不曾提高過半分的女子,竟然在見到我時,發出恐怖的尖叫聲,並不停地拉扯著自己的頭發、衣裳。很快地我叫爹爹的那個男人,將她抱在懷裏嗬護,同時也發現了我的存在,並且對著不遠處的仆人大聲咆哮地,讓他們將我拉去黑房子裏關起來。被拉走的時候,我看到那個被打扮的同樣很漂亮的小女孩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被淚水洗得亮亮的黑瞳冷冷地看著我。
從此之後,我被嚴加看管起來,他們出現的場所,我都要回避。
可在我的夢裏,那雙水亮亮地黑瞳總是冷冷看著我,被它驚醒後,總是很難入睡。
最近常常夢到那雙眼睛,會發生什麼事嗎?
就在我冷淡的心被這聲招喚喚出一絲輕微地震動,餘波還未擴散開來時,事情的真相就已經在我麵前被人揭露。事實是殘酷的,它再次提醒了我,我存在的價值。
管家推開門,做了個請我進去的姿勢,在我光顧著環視書房的布置時,悄悄地將門關上。
“現在該是你這個做女兒的報答我的時候了。”
十幾年沒怎麼說過話的父女,我不知道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會是什麼,但是怎麼也不該是這句。報答!
“報答?!”那一刻,我竟說不出話來,我有很多話要對他說的,張了張嘴,嘶啞的聲音讓我從喉嚨裏硬是扯了出來。這一刻,我不知道是為了那兩個字而震驚,還是自己嘶啞的嗓音中的失望而感到悲哀。
我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直視他的眼睛。我想知道他到底能忽視我多久,他到底能無視我的存在多久。
我再次失望了,在那雙眼睛裏,我隻看到了冰冷無情。就一如多年前我被拖走時看到的那雙眼睛,一如我夢中那雙眼睛,是那麼的驚人的相似。這時,我才驚覺,原來他們真的是一家人,原來自己一點也不象他們。
我不知道該為自己還沒有泯滅的溫情而高興,還是憂傷。
“妍兒被選中,做為和親的人選。我要你代替她去。”
話語中沒有一絲的起伏,沒有一絲的溫情,我的心更涼了。
“為什麼?被選中的是她,不是嗎?這是欺君之罪啊!我也是您的女兒,怎麼就不見您心疼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