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鑼鳴,唱音太監敞開了嗓子:“第三局,限時兩個時辰--”
話音未落,高高的看台上已經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一個個礙著坐在最上麵的明黃身影不好探頭去看個清楚,一顆心卻早已經飛出了看台。
畢竟,誰能想到這一次禦膳房招新人,結果卻招來一匹一盤豆腐治好了太子厭食症,還敢叫板禦膳房總管的黑馬!?因為事關太子是否能健康成長,萬年忙於政務的皇帝竟然破例重視了一次,不僅沒有治這匹黑馬的罪,還給了他一個機會,與禦膳總管一決高下!
不得不說,這一舉措,還當真為死氣沉沉的宮廷帶來了一些別樣的氛圍,搭了高台,請了百官,場麵一下子就氣派起來,無端端的讓這一場比試變成了一場盛事。
比試分為三局兩勝製,眾人也終於見到了那傳說中的黑馬,遠遠看去,竟然隻是一個穿著普通粗衣的白淨少年,看著年紀輕輕纖瘦薄弱,哪裏像是個老師傅!?須知這廚藝一事,乃是個日積月累的紮實活兒,討不得一份巧,所以第一局,白淨少年輸的毫無懸念,連皇帝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誰也沒想到,那白淨少年一點不慌張,第二局,以曾經治好太子厭食症的口袋豆腐得到一致好評,連皇帝都連道三聲好,吃了個幹淨都還意猶未盡,這讓同樣做了滿滿一盤豆腐卻無人問津的禦膳總管很是焦灼。
前兩局兩人平局,關鍵就到了這最後一局。隨著開局銅鑼敲響,兩人相對而立,大家漸漸地看出了一些門道--陶總官拿一顆番茄,那白淨少年就拿一顆番茄,陶總官燒油,白淨少年就燒油,一步一步,步步緊逼的跟隨。
大家開始猜測--難怪上一局兩人都做了豆腐,看來這個少年是真的有幾分本事,要在菜色上完全壓製陶總官,倘若兩人各自發揮,輸了也就輸了,可是做同一道菜,就如同撞衫--撞衫不可怕,誰醜誰尷尬!這樣子輸了,就是真正的、全方位的實力碾壓!
陶總官的額頭滑下了一滴汗珠,他神色不定的看著麵前的白淨少年,用隻有兩人聽到的聲音低吼:“孟瀾,你到底想怎麼樣!你一定要逼死我嗎!?我告訴你,你要是逼死了我,沈筠也活不了!”
白淨少年清麗的臉上,竟然都是狠厲的笑容:“老東西,你再敢用你的髒嘴叫我師父的名字,信不信我把這鍋油潑你臉上!”
陶總官的手已經在發抖,“你,你今天要是敢亂來,你也走不出去!你毒害太子,再假意解救,我已經找到了證據。”
白淨少年的眼中滑過一絲譏誚,眉梢微微一挑,一字一句都是血腥的挑釁:“那,就同歸於盡咯。”
陶總官還想說什麼,神色猛地劇變,他嗅了嗅:“這……這是什麼味道?”
兩人的聽力範圍內,仿佛是火藥引被引燃時候的窸窣聲在不斷地響著,陶總官大駭,想到了她剛才跟著自己一起點火燒油的小動作:“你……你竟敢……”
白淨少年笑容如羅刹:“這個……是地獄的味道……”
陶總官瞬間麵無血色,渾身冰涼!
轟--
……
“隻聞得一聲轟鳴巨響,堪比地動山搖!炸藥幾乎將整個賽台炸的麵目全非,連那觀禮高台都險些倒塌!萬幸天佑我大楚,最終還是讓那對陰險無恥的師徒命送黃泉!”年過不惑的男人摸了摸羊角胡須,抄起桌上的茶杯大喝一口,抹了抹嘴,打著扇子惋惜道:“可惜,一代廚神陶青陪葬,實在是我大楚的損失。時移世易,當年的太子因為一盤口袋豆腐撿回了一條命,使得大楚的美食得到了極大地重視,而後,陶總官的關門弟子薛氏一家繼承了陶總官的衣缽,至今已經掌管禦膳房五十年之久……”
說書人說到這裏,台下頓時一片嘩然--在美食遍布的楚國,有關於五十年前的那一場宮廷混亂,幾乎成了每個說書人的入行必學,偏偏就是這麼一個嚼爛了的故事,遇上了這麼個頗有本事的說書人,幾乎是場場爆滿,大家對那個白淨少年複仇那一段尤其感興趣,回回聽到這裏,必然要一起唾罵沈筠和他的弟子孟瀾,美食本該是享受之物,關鍵時刻更能救命,可是這對師徒竟然用美食殺人,簡直不可饒恕!卑鄙無恥!
越罵越興奮,越興奮錢就撒的越多!說書人兩隻眼睛都在發光,忽然,一隻金錠子散發出了奪目的光輝,蓋過了所有銅錢的悅耳之聲,於空中劃過一道靚麗的弧線,穩穩地落在了說書人麵前的桌子上。咚,沉沉一響!
圍觀人群被破開一個口子,幾個家丁打扮的人穿插進來,於說書人麵前站定。
“說書的,我們家小姐請你過府上說專場!”說著,又加了一錠金子,和剛才那一錠金子擺在一起:“這是定金,說得好,還有大賞!”
此話一出,嘩然生比剛才聽故事還要誇張--個斑斑的!這年頭當真動動嘴皮子就能發大財啊!說書果然是個有錢途的行業啊!
那說書人眼睛都瞪直了--開玩笑,這兩錠金子,他得說多久才能賺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