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淩風的白發全部無風而飛散開來,他的眼皮周圍的膚色重了灰黑色。
何至還是那樣淡然的站在那。
樓萬胭也忘了情緒,隻是怔怔的望著他。君淩風這一睜開眼,正好與她對望,銀絲也全部垂了下來,服帖的放在身後。
“淩風?”情不自禁,她喚出了許久未叫過的昵稱。
一陣風迎麵撲來,他來至了她的身前,把她整個撈入了懷內。“紗兒。”他低低的歎息著,為著這個久違的懷抱而唏噓。
“你好了嗎?好了嗎?”她也緊緊的攬住了他的腰杆,不知哪裏的力氣把自己發冷的身子拚命的往他懷裏擠。他的身上已有了溫暖,能撫慰著她傷痕累累的身心。
他終於肯抱住她了。
手掌滑過她滑膩的背脊,才驚覺她還沒有穿上衣服。慌忙揚起白袖子擋住了後麵的視線,並用另一手替她穿著衣服。“你的手好痛吧。”他柔聲問,毫無邪念的隻望著她嬌美的臉蛋。
“你的手也是,肯定比我更痛。你的膝蓋,你怎麼站得起來的?”她也無暇顧及自己在他麵前赤0裸,隻是緊張的抓著他的手細看。
“剛把他們的內力連帶精華都吸光了,我能用內力維持著體力。”其實還是很痛,還好有她。“以後,再也不讓你受這種苦了。我君淩風,此生絕不負你。”穿好了衣裳,他再度把她抱緊懷內,這次放輕力度。
“可是,我不潔的身子……你從來都不能……”她又忍不住滴下了剛止住的淚珠,對著他,她從來隻會情難自禁。
“若是我還介意,那我就不是人。這個世間,再也沒有你這麽好,這麽傻的女子了。紗兒,往事全部都不要再提了好麼,我們回到一起。”他輕柔的吻著她的額頭,撥著那細軟的亂發。
真的還能再回到從前嗎?那麼痛苦堆積的回憶真的能忘記嗎?可是她沒有問出來。他的柔情是她今生最大的冀望啊,總算盼到了,她說什麼都願意了。
“對了,你怎麼會被抓到這裏的?”
君淩風眼色一閃,他射過去何至那邊,“我想,你是怎麼來的,我就是怎麼來的。那日血氣攻心,我一時失意跑上地麵想喘口氣,結果……我倒不後悔被抓到這裏,若不是這樣,恐怕我將永遠的失去你。”
她上下仔仔細細的端詳著他,胸脯劇烈的起伏著。這份感情彼此折磨得太久,壓抑得太久,她幾乎也認為是自己發夢。“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傻氣,你不知道,我天天在上麵想著你、念著你,卻不知如何救你。我……他們都怎麼對你,你身外沒有傷,是不是內傷很嚴重?還有,你的頭發怎麼回事?”
君淩風這才注意到自己的頭發,他執住了一撮,疾息問:“怎麼會這樣?我一下子老了幾十年嗎?”他摸著自己的容顏,卻覺得臉上無異。
“沒有,你的臉還是那麼好看。就是頭發。”
“少年白頭……”他低下頭,收斂眼簾。“都是為了情字……我是不是很醜了,你會不會離開我?”
“淩風,沒有關係的,我覺得你這樣很好看。我們那邊遙遠的家鄉,都是很喜歡這樣的發色。還有,我們那邊的角色扮演,也是很喜歡這樣的頭發。真的很好看的。”她手撫上了他的臉蛋,柔柔的撫著。
她不知道現在的他有多在乎她,是不是和花錦一樣,還是勝過了花錦?詢問前戀人的問題,是每對情侶最敏感的話題,等到她認為他總夠在乎她時,她就會開口了。
手下突然有著感覺了,她驚歎,愛情的魔力真大。
他執住了小手,入眼是手心的血肉模糊,還有那紫紅腫脹的手指,他痛恨難當。“我不在,你就這麼折磨自己了。”
樓萬胭,不,她是慕輕紗了。之前她想改頭換麵,刷掉所有的過去,才不再承認自己的姓名。這個還是為了他啊!“我有藥的。”
“在哪?”
她側過頭去,望著地上那個瓶子。
“這個?”疑惑。
她點頭。
伸腳踢起,他接住那白玉瓶子。打開紅色蓋子,撲鼻的清香。“這個治什麼的?會有效嗎?”
慕均遙總是會替她照顧到一切,特別是她的傷口,他總是能第一時間拿出靈藥來。既然這樣,這藥的藥效肯定也被他想得了周全。“可以的,這是很好的藥。全世間最好的。”心間劃過苦澀。
君淩風突然在瓶底看到了貼著一張小字——“內傷外傷皆可,內服外敷皆可”。倒了一粒藥丸出來,那是黑色的,他咽了進去。運氣幾下,覺得體內多了一絲暖氣。他才把藥給她服下,並把一粒藥丸咽進嘴裏,用口水糊了,才敷到她手心。“這手指怎麼辦?”他的口還很幹,沒有那麼多的口沫。
“對哦,不應該是膏狀的嗎?”她記得走時,慕均遙說了好多話,可是她太過焦慮而沒有認真聽。
她蹲下身子,還是發軟跌坐在地上。
“小心哪。”他蹲在了她的身邊。
小手忙碌的翻著那對破爛的衣服,總算翻出了一油黑的木盒。“是這個藥了。”拿著藥,睇著地上的皮裘,她的心又分神了一下。
揮去多餘的牽縈,她把皮裘套在了他的身上。
感覺肩上傳來的溫暖,他還是專心致誌的替她的手指塗著藥膏。
“你們兩個夠了沒有!”吩咐人進來清理場景,連場景都清理好了,這兩個亡命鴛鴦還在糾纏不清。哥情妾意,很是風流快活呢!
“紗兒,接下來去哪?”
慕輕紗渾身被打了雷劈了一下,剛才所有的幸福感都驅散而去。他們又要分開了,她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樣。
“紗兒?你在想什麼?該不會……”她用她來換他?!
慕輕紗不想在他麵前做戲,她低下頭,不回答他。
“說話。你是不是用你來換我?”肯定被他猜中了。
“我會沒有事的。你知道的,我一直以來,都是大難不死。這次也會……”
他鉗住了她瘦小的肩頭,朝她低喝:“我要的不是這樣。生死與共,懂嗎?你已經為我犧牲得夠多了。我還不起啊,這輩子叫我怎麼去還你?”
她搖著頭,還是不去看他的眼神。“你知道我不會要你還的。事已至此,也請你相信我。”
“不可以,要怎樣我都陪你。相信你,相信你讓你一次次的折磨自己嗎?”他悔得恨不得當場將自己痛扁一頓,然後扁死了再鞭屍。
“那是以前沒有你的時候我行屍走肉,現在不會了。從今以後,為了你,為了我,我都會好好愛惜自己的。”耳邊卻晃過那句,“你叫我愛惜自己,那麼你自己呢?為什麼要把自己弄得那麼傷?真的不痛的嗎?這都是肉長的啊!”那對隻會為著她而流露無限柔情的桃花眸,閃著憐惜的淚花。
不能再想了,樓萬胭……慕輕紗你已經動心了。不,隻是樓萬胭對慕均遙動心了,現在的已經是慕輕紗。過去的樓萬胭,在君淩風接受她的時候,又消失了。
她是慕輕紗,慕輕紗呀!
何至把那塊銅牌踢到了他們的腳步,已製止他們無窮無盡的纏綿。
“君淩風。”
君淩風仇視了何至一眼,然後撿起地上那塊牌子,語氣降至冰冷:“這是地道入口的鎖匙。地道內眾多機關,隻要把它插在門邊的入口上,就不會觸發機關。”
“我改變主意了。這回,由你們帶我去入口。”
君淩風麵色凜變,慕輕紗卻是心內別有想法。這應該不是入口鎖匙啊,明明形狀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