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15年顛沛流離生活逼迫出的扭曲(1 / 2)

沒出過門的人經常會在悠長的路途中思念家鄉,王清源不會,坐在火車靠著窗戶的位置如同在家,天為被、地為床,普天之下哪兒都一樣,所以這兒就是他的家,而且他也不用擔心自己懷裏揣著的幾百塊錢被哪個不仗義的小偷摸去,因為到家了——他這幅德行,這幅衣著打扮,這幅潦倒尊榮,沒哪個缺心眼的小偷去打他這個穿的比農民還農民的乘客。雖沒有補丁摞著補丁,但全身上下臃腫漏風的廉價棉衣褲就給他貼上了標簽,他還神經質的打量周圍人群,那種豁出去的眼神就像是一個什麼都沒有的人,用他自己思維去理解著周遭的一切,妄圖奪得什麼,好像他就是那個火車上的小偷,所以他給人一種態度——老子就是賊,全身上下窮的就剩下這身值錢衣裳。

王清源無家,無爹媽,倒是有一個親人,不過沒血緣關係,勝似親爹親媽,但是當那個男人入土為安後,他傾家蕩產砸了一副棺材將男人埋了後,就沒家了,沒爹媽,沒親人,所以他到哪兒都是家,哪兒都不是家。

自從那個男人死翹翹後,他就一直漂泊四海,睡過幾年的火車站候車室,最後被管理人員趕了出來,火車站對他成了禁地。

流浪街頭的幾年,睡過公園的躺椅,夏天蚊蟲叮咬還好對付,用幾張硬紙板或者破舊報紙蓋住全身,而到了冬天,身體單薄,衣服單薄,雖然有硬紙板和舊報紙可以當棉被,但是躺在四處透風的公園躺椅還是全身彪出冷疙瘩,經常會被肆無忌憚的大風侵襲而凍醒,所以他轉移了戰線,將家從公園的躺椅搬遷到郵政儲蓄的自由提款機內,這是一個密閉的新家,至少能遮風擋雨,他也不用大費周章的拾掇新家,因為他的家具本就很簡單,幾件髒兮兮的破衣爛衫,和幾捆在白天拾荒中精挑細選的硬紙板和舊報紙。

又過了幾年,漸漸懂事,那年14歲,他記得清楚,幹了他第一份工作——網管。最初當網管的頭幾年因為老板心黑手黑,長著一副欺詐老實人相貌,所以發給他的工錢不夠租房,於是他又睡了1年的網吧——將兩把椅子摞在一塊兒,人蜷縮睡在上麵。

住上了自己掙錢租的房子是在他16歲,住的地方很小,其實也算不上房子,是在樓梯下搭建的一個小隔層,他記得清楚,3個平米的小地方,雖然陰冷潮濕,但畢竟是第一個真正的窩,那天他高興的特意就著從肉食店買來的二斤豬頭肉,喝了一瓶啤酒以示慶祝。

人生前15年,顛沛著,流離著,不言苦,言夠了,牢騷和淚水滿腹後,還得這麼活著,於是就不言了,所以他坐在火車站的椅子內假寐,覺得像是回到了家。

張瑤喜歡自己?他知道,他不是第一次見到女孩就臉紅的愣頭青,但是經曆了一場痛徹心扉的愛情後,心已經累了,再後來各種各樣的女人接踵而來,玩女人如同衣服的他,覺得如果自己不負責任的去耽誤小姑娘的青春,是不厚道,所以他假裝不知,張瑤是真心喜歡,但是他不能,真心?早在初戀就全部報廢給第一個自己想當然將真心付與的女孩兒了。結果走在大街上對麵不相識,成了陌路人。

真心太累。

他對張瑤的感覺隻是比一些風月場所的衣服們要憐惜一點,憐惜這個18歲即將成熟的青蘋果,憐惜這18歲的羞澀青春。

15年的顛沛流離,生活在最底層,看透了人情世故,也遭了太多了冷眼惡語,他睡火車站候車室被如同喪家之犬一般攆出去,他睡在公園躺椅,受盡寒風侵蝕,受盡蚊蟲叮咬,受盡各種各樣數之不盡的嘲笑、不屑、譏諷的眼神,如同一條喪家之狗,他如何?他曾想過死,但死掉的人說,天將降大任與男兒,於是他總是睡著哭著罵咧著幾句,扛著死了還死不利索的男人給他掬起的這把大任枷鎖,沒羞沒臊的活著,仍舊睡了3年的公園。被人欺負,在網吧幹的活最累,拿的錢最少,被敲詐過,也曾經敲詐過,這些他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