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源是在二樓的走廊內發現懦懦悶坐石階低頭抽煙的胖子,像一尊憂愁的石佛,張瑤站在一旁像個沒頭蒼蠅似的左一句有一句笨拙的勸慰,但這丫頭明顯不是一個巧合如簧的女孩,至少胖子仍然低著頭搗鼓他嘴裏的那根渡江,張瑤連番的勸慰被胖子當成耳邊風。
王清源躡躡走到兩人身邊,輕哼一聲,張瑤看到胖子頹敗的根本所在,向後退去,王清源隨意走到陳道夫身邊,並肩而坐,摘掉胖子嘴巴內的煙蒂,踩滅,笑道:“胖子,輸不起?勝敗乃是兵家常識,不能釋懷?”
陳道夫神情萎靡,低沉的頭更加消極,幾近埋進褲襠內,聽過王清源這明顯半挖苦的話,冷哼一聲,賭氣扭過頭,不去看歸根結底惹他生氣的人,王清源不惱,胖子臉部向左,他就挪窩坐在胖子左側,胖子臉部向右,他就跑到胖子右側坐下,如此這般,陳胖子終於惱怒了,一把打掉王清源始終負在肩膀的雙手,氣呼呼的從懷裏又掏出一個渡江,悶聲道:“煩不煩,跟屁蟲。你說那話是啥意思?純是放你大爺的狗臭屁,老子弄死多少人,多少人又弄死過老子,我還會在乎這點輸贏,你犢子滾蛋,別在老子身前晃點,信不信老子抽你。”
“喲,胖子血性這麼大?吃槍藥了,毛躁燥的。”王清源伸手毫不猶豫擼去陳道夫嘴裏的煙蒂,也不介意胖子嘴頭,而是接過煙蒂就叼進嘴巴內吧嗒吧嗒吸允,調笑著,像個哄調皮小孩的大人。
胖子冷哼一聲,所幸將頭抬起,仰望黑洞洞的天花板,眼不見心不煩,王清源是不嫌煩,他是真不煩,所以,他也有模有樣的學著胖子的動作,兩眼一番,開始發呆。
張瑤噗嗤一聲笑開了,這兩人就是一對活寶,笑場了後趕緊閉緊嘴巴,不然戰火可是會燒到自身,她對兩人頭一句尾一句的對話莫名其妙,疑惑了才會更想知道倆個大男人之間還有什麼難以啟齒的勾當,她隱忍內心好奇之心,長大烏溜溜的大眼睛,靜觀其變。
“少TMD陰陽怪氣,以為和你說著玩的?小心老子真抽你。”陳道夫橫了一眼張瑤,然後怒目相視王清源,憤憤不平道,但一看到王清源大冬天這身單薄衣服,又突然心中一酸,繼而無名之火又被勾出,一把推dao王清源,起身,吭哧吭哧跑到二樓小屋內,乓的一聲將小木門關閉。
王清源被陳道夫猝不及防一把推到在地,狼狽異常,也不怒,隻是滿緩緩雙手撐地,那頭披肩長發散落一地,不看這張男人陽剛的臉龐,像一個被拋棄的深宮怨婦,他頹喪又重新坐在石階,默然抽煙。
張瑤疑惑,眼看兩個人沒頭沒腦的又鬧翻,她是勸也不是,不理會也不是,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貿然行事肯定會把事情複雜化,於是她就幹脆杵在原地,低著頭看王清源那雙老式棉鞋,有些不知所措。
一根煙燃燒殆盡,王清源依舊還低沉著頭,從張瑤所處的角度看去,他捏著煙蒂的雙手微微顫抖,張瑤張了張嘴,終究選擇沉默。
王清源自言自語嘀咕一陣後,輕聲道:“胖子性格衝動,這次刺激不小,你看好他,別讓他亂搞,惹出麻煩。”
張瑤聽完隨即點頭,道:“放心吧,不過,你們之間的事還需你們自己解決,誤會終究有冰雪消融的時候,我是局外人,不該插話太多。”
王清源默然,向樓下走去。他其實想說北極冰雪何曾有過冰雪消融之時,但對張瑤這麼一個突兀的局外人來說,可謂對牛彈琴。
張瑤鍥而不舍的連敲了半小時的門,陳道夫聽的心慌惡狠狠的開門,這胖子瞪著打擾他睡覺的張瑤幾眼,然後就坐在床頭生悶氣,像個孩子似的,張瑤輕笑道:“怎麼發這麼大脾氣,消消氣,不氣不氣哈。”
陳胖子苦笑,局外人終究不知道這裏糾葛些什麼,唉聲歎氣了一番,被張瑤給氣急笑了,原來這小姑娘趁他坐在床頭神遊時,把一朵紫花插在自己頭上,滑稽的很,他無奈道:“你也以為我是輸了場比賽就罵娘的孬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