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又怎能開這個口,我不能對母親說我不知道他姓甚名誰,家住何處,也不知道他家中是否已有妻小,更不能說我與他隻是憑水相逢的一麵而已,到今日我連他的模樣也隻是一個模糊的記憶。
我隻有去找李軒轅,我想他一定也在為這樁荒謬的婚姻而傷神。可是,我發現我錯了,當我見到他的時候,他卻滿臉欣喜的告訴我說,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十年。我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到最後也隻有落荒而逃。
不久之後,我便大病一場,大夫說這是心病,心病還需心藥醫。母親坐在我的窗前,他很是不明白,隻是辛酸,淚珠“啪嗒啪嗒”落下,她問我有何心事,我隻是搖頭。青兒卻在一旁再也忍不住的說:“小姐的病是係在三生石橋上的一位公子身上了。”
母親聽完青兒的話也隻是一個勁的歎息道:“癡兒啊!天地如此之大,你又上哪裏去尋找一個無名無姓的過客人呢?你和他終是無緣的,你又何苦強求。”
(四)
我隻是覺得全身的乏力,便閉上了眼。漸漸地我便入了夢。夢裏麵我和青兒一身男裝的走在三生石橋上戲耍,呼嘯而過的馬兒像失了驚般的橫衝直撞,衝散了我和青兒,我以為我會馬失裹踢之下,預料之外的,他身穿青衣縱身一躍,輕輕地便將魂不附體的我拉至一旁,不經意的靠在他胸前,還能聞到這個青衣男子身上特有的氣息,我想他應該是神吧!因為常人是沒有這樣的速度的。
他安慰我說:“沒事了,以後出行的時候小心一點。”
青兒匆匆跑過來緊張的問我:“可否有受傷。”
我笑著說:“沒事,我很好。”
等我再次抬頭想跟他說謝謝的時候,我才發現他早已離開了,我想喊他,卻怎麼也喊不出聲音,然後便是一身的冷汗被驚醒。
我醒來之際,隱隱約約聽見有哀哀淒淒的啜泣聲,隻見青兒伏在我的床前抽泣,青兒見我醒來,拉住我的手說到:“小姐,你吧青兒嚇壞了,我喊你,你怎麼都不肯醒來。”
我在閨閣中足足躺了兩個月之久,每日直進一些米粥,日漸消糜,李家自然的把婚事推遲了數月之久,說是等我的身體康複之後再舉行婚禮也不遲。
安心調養之後,我竟也漸漸地恢複,到了立冬時節,竟也可以下床。
青兒告訴我說:“小姐,你病的這段日子,李公子天天守在門外,可就是不肯進來,他對小姐的情意當真是無可挑剔的,小姐你又何必執著於那個虛無縹緲的人呢?”
我望著青兒忍不住歎息道:“青兒,你尚且年幼,又怎會懂得人世間的情感,我心已係公子之身,又怎會轉移他人,我和李公子終是無緣。”
“小姐……”
“也罷,青兒明日你替我去請李二公子過府一聚。”
“是。”
終於天明,屋內香氣四溢,暖意融融。我推開房門,驚詫的看見李軒轅竟然早已站在門外,我喚青兒。
“雪凝,是我不讓青兒通傳的。”李軒轅依舊一身青衣就如我當初所見一樣,非凡中之人,隻是眼中遮掩不住憔悴,憂慮。我尚未理好思緒,還是他先開了口:“你現在可否好一些?”
我望著他無言,眼裏隻有淚。
許久,我開口:“軒轅,對不起。”
“我早該想到的,如若不是你心有所係,上一次你又何必落荒而逃,是我太執迷,不夠灑脫,我以為你找不到他終是會死心的。”
“我……”
“你放心,無論如何我會在婚期之前替你尋找到他的。”
李軒轅轉身即走,我看見他迅速關上房門後,身影在門前的片刻駐留之後便消失了。我笑,笑的比哭更難看,李軒轅啊!你又上哪裏尋找一個素未謀麵的人呢!
(五)
半年後,我做了一個夢,如上次的夢境一樣,唯一不同的是我在夢境中看到那位公子的臉頰,像是看到了卻又是如此的不真切。李軒轅,忽的被驚醒。
又隔了幾日,我的病忽然突發,日益漸重,望著手帕中剛剛咳出的血跡,我自是知道,我的時日不多了。父親在一旁偷偷地抹掉了眼淚,母親和青兒早已是眼睛紅腫的不成樣子了。
我虛弱的趴在窗前,一天天的數著日子的流逝,我問青兒李二公子可曾回來?”
青兒搖頭。
日子依舊還在繼續,我也依舊在每天的清晨問青兒李軒轅是否已經回來。
青兒還是搖頭。
這一夜,似乎比在人世間的一千年還要漫長,因為我是在迷亂中等待著未知的結局。
我躺在塌上,連進一些米粥都顯得困難,大夫無奈的歎息說;“你們還是為她準備後事吧!”
其實,我是有預感的,這也是我預料之中的事,每日的昏昏沉沉我又怎麼會不知道,我隻是不甘心,我一定要等李軒轅回來。
那天下了好大的雪,厚厚的雪覆滿了地。青兒興匆匆的跑過來對我說:“小姐,李二公子回來了,就在門外。”
“快請他進來。”我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站起來,然而我卻再也沒有了那個力氣,摔倒在地,疼得我直想掉下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