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從空中飄過,保安迅速捏緊了槍,四顧又無人,隻得夜間加速巡邏。
夜半,陳祖彰忽地感到一陣惡痛,瞬時天眩地轉,他步履踉蹌地撲向門,費勁將門扯開,“叫……叫醫生”。繼而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軍心未定,司令又出此大事,這對陳軍十分不利,封閉所有信息通道,不能讓任何人泄露秘密。但,陳祖彰被下毒是件奇事,外頭界備如此森嚴,不有說人,連隻蒼蠅都難以進入,可保衛人員又說見過白衣人,夜行者穿白衣如此張顯的不就是仇末雪麼,她的功力無人知曉,若真是她,怕也真會辦到。
夜,靜悄悄。大夫從病房裏出來,無奈地搖搖頭,陳啟衝入病房嚎哭不已。
同時,杭城於洪菊推開房門,在樓道上輕步走著,她的身體冰冷僵直,與夜融為一體。推開碧媛房間的門,東邊的窗依然開著。她的眼珠在狹長的眶子內打著轉,一陣風過,走廊裏又一片寂靜。蠟燭點燃,於洪菊將它置於窗外,用手捧著,一陣巨風,火滅。於洪菊將蠟燭重放回案上,一切如此自然,仿佛黑暗才是她生長的地方,光明於她隻是附庸。
不一會兒,一隻紙飛機飛入,於洪菊將它抬起,淡然的臉上有些抽搐。
翌日,陳啟接任陳祖彰之位,雖未經陳啟公布,但消息像長了翅膀,不脛而走,境內居民雖無大舉動,但於沈軍卻如虎添翼。沈軍內部下達秘令,三日之內攻占肅州。
碧媛關上窗戶,繼續翻著兵法策略,心裏一直平靜不下,或許是太靜了吧,有些寂寞。
風聲作響,一陣陣從門縫裏灌進來,碧媛整了整被子,正欲就寢,突然聽見門外一絲窸窣聲。她一陣激靈,輕步快速地躲到門後,腳步聲在門前停下,代替它的是輕輕的扣門聲。
碧媛默不作聲,她無法確認,門外的人是誰,她也無法預測自己盲目開門的後果。手心滲出了汗,在大衣的袋子裏不住地緊握。
“碧媛,是我。”壓低的聲音有些發抖。
門被打開一個隻容一人夾入的間距,莫瓊微一愣,勉強擠了進來,她的身上透著寒氣,觸及室內溫暖的氣息,身子有些滿足地發顫。
“回來怎麼也不通個信?”碧媛關上門,語氣有些溫暾。
“臨時決定的,碧媛,我帶來個消息,不知對你是好是壞。”
碧媛沉默,反身走到桌前,背對著莫瓊,將手放在書桌上,用食指一下一下敲打桌麵。
“沈嶽才時日不多了。”
天猛地閃過一道光,仿佛要將世界映得雪亮,它照得出人的麵孔,卻照不出人心。老天爺敲了一聲雷,這聲響從天際一直滾進碧媛心裏,她的瞳孔漸趨正常。早知該有這一步的,隻要是阻礙自己的,一切的一切都會被鏟除。
沈嶽才的消息收得倒快,整頓大軍,肅州便如探囊取物了。
右眼在跳,於洪菊在床上不安地輾轉。門被推開,於洪梅走進,端著一碗粥。
於洪菊強撐起身子:“姐。”
“你這丫頭,又病了,小時候也特別嬌嫩,難怪大了也不是省心的料。”
於洪菊笑笑?“姐,我自己來吧!”
於洪梅輕輕坐在床沿上,用勺子卷了一匙粥,用嘴吹了吹,那熱氣在房裏氤氳開來,再喂到於洪菊口中時已不燙口了。於洪菊微微歎了口氣:“姐,你是不是有話說。”
“菊啊,姐要說什麼你心裏也知道的,阿才這仗看得是挺順的,等他回來,我便勸著他讓你名正言順了吧!”於洪梅的淡若清風,但令於洪菊大驚:“姐,我從沒想過……”
“咱們是姐妹,不用說什麼客套話。”
於洪菊沉默了,於洪梅依舊將粥一口一口地喂進她的嘴裏,仿佛喂一個孩子。但這粥已不對味了,於洪菊將這香甜的米粥嚼成了苦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