苾玉神情陰鷲,大聲道:“本姑娘今天不見外客,你滾得遠遠的,惹怒了姑娘,休怪姑奶狠狠湊你一頓!”
東娘急急跑去開了門,東源看著一臉頭破血流的東娘,歎氣道:“苾玉姑娘又犯病了?”
東娘撲通跪在東源腳下,哭道:“老先生,求求你想辦法救救我的玉兒啊,她瘋了!”
東源探頭往裏麵張望著,還沒有看清楚苾玉身處何處,已見一物淩空飛來,幸好東源身手敏捷,閃身避過,隻聽得哐當一聲,一個琳琅花瓶破碎滿地。
東源歎了口氣,掩上宮門,對東娘道:“為何吃了這麼多藥,還不見起色?”
東娘道:“她不肯吃你們開的藥,隻肯吃雲啟送來的寒冰露和安魂散。”
東源撓撓頭,皺眉道:“這幾年我們各位元老殫精竭慮為她醫治,可絲毫不見起色,這樣吧,你試著把藥混進粥水米飯內,哄她吃下,看能否見效?”
東娘哭哭啼啼應了,她低聲道:“老先生,我家玉兒這八十多年來一直是竭盡全力為帝尊排憂解難,而今變成瘋瘋癲癲的摸樣,說不定是被烈火熏出來的後遺症,帝尊可要體恤下屬,莫要甩手不理啊。”
東源臉容一端,道:“你胡說什麼?雲啟姑娘不是每隔半年給苾玉送藥來了?帝尊說過,苾玉這病,隻要她願意好起來, 十天八天便痊愈了,可現在是她自己的心魔作祟,自困樊籠,這與人無尤啊!”
東娘臉容悲戚,垂頭隻是啜泣著,東源搖搖頭,把捎來的藥放在東娘腳邊,轉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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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忽又是三年,這天冥皇一早起來忽覺心神不靈,他忙將胎兒取出,捧在手上細細查看一番,孩子正在動個不休,隻是他的形體已顯圓潤,胎衣狹隘的空間已不能任他回旋嬉戲,隻能小幅度挪動著。
孩子似乎感應到父親眸光的注視,竟然睜開了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對著冥皇咧嘴笑著,冥皇心內驚喜莫名,莫非孩子將要在這幾年內降生?
他與孩子隔著胎衣對望了一會,胎兒打了個哈欠,雙手保住在胸前,閉上眼眸,帶著甜甜的笑容沉沉睡去。
冥皇順著滑溜的胎衣輕撫著孩子的後背,孩子,我該帶你去見見你娘了,上次歸來至今,已差不多一年,你娘親一定很掛念你,其實父皇也掛念著你娘親啊。
他自青玉平台上滑下。徑直上了蒼莽閣。
冥皇將接下來這百日內將會發生的諸般政務梳理了一次,囑咐了下壑一番,便欲啟程,跨過蒼莽閣的青玉門檻,他的眸光在青玉圭上一頓,眉心微微一皺,腳步一轉,向斷崖方向而去。
這半年留守斷崖的元老是久安,他帶著四個黑甲武士日夜駐防在斷崖上,這天天色晦暗,從崖底湧上來的寒氣格外徹骨,久安年紀大了,加之年輕跟隨老帝尊辦事時,受過兩次很嚴重的內傷,內蘊自是沒有年輕一代黑甲武士那麼健壯,在寒風中瑟縮了一會後,幹脆令黑甲武士在崖上背風處燃起一堆篝火,數人圍坐在火堆旁取暖。
有淡然的清風掠過篝火,火勢瞬間熊熊,冥皇已是站在斷崖邊上,遠眺著遠方的姬芮山脈。
“久安見過帝尊。”
久安等人忙站起,走到冥皇身後三尺外,雙手下垂,屏息等候冥皇開口訓誡。
冥皇淡淡應了一聲,半盞茶後方回過頭來,他銳利的眸光在久安蒼老的臉上微一停留,道:“你的體魄不適宜在此處久留,換合興東源右澗北轍四人過來吧!”
久安愕然,過了片刻才明白過來,他囁嚅道:“合興,東源,右澗,北轍......四人?”
冥皇轉過頭望向遠方,不再說話。
久安不敢再問,躬身行禮後,隱入雲霧中去了。
頃刻,東源等人一路小跑著攀上斷崖,四人顧不上抹去額頭上的冷汗,齊刷刷跪在冥皇身後,道:“帝尊,不知急召老奴有何要事?”
冥皇沒有轉身,他聲音冷峻道:“右澗,當日你在神廟前負荊請罪,力薦西南女子苾玉入界時,保證過什麼?”
右澗和身旁的東源合興兩人相互望了望,支吾道:“這個......”
冥皇冷笑一聲,一指斷崖外那層粼粼閃動的光幕,道:“光幕將在兩個月後開裂,你們麾下的苾玉武士,如今尚能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