苾玉嗬嗬笑了幾聲,道:“老先生跑來給苾玉講這一段典故,用意何在呢?”
憂思咳咳兩聲,臉色緩和下來,道:“姑娘天資聰穎,又適逢奇遇,稟賦趨於皇家,這是姑娘的福氣,帝尊日前曾對我言過,隻要姑娘能收心斂性,不起他念,為幽冥好好辦事,他就將姑娘認為義妹,姑娘的名字將載入史冊中,成為第一百代的皇族公主,姑娘意下如何?”
苾玉臉色甚是難看:“這個......苾玉暫時不敢應允,苾玉也是爹娘所生,而爹娘隻生了苾玉一人,歸於皇家族譜自是無上的榮耀,可未免對不起親生的爹娘,老先生可如實回稟帝尊,苾玉是一心一意留在上界,為帝尊效力,可苾玉並不想成為帝尊的妹子,這點執著,還請帝尊成全。”
憂思看似渾濁的眼眸內精光湛湛,苾玉的神情平靜,毫不退縮地迎上他的眸光,道:“苾玉的心意,帝尊早已知曉,過去現在以後,這份心意都不會更改,帝尊如今身子不適,需要時間靜養,不適宜動用元氣修複光幕, 苾玉定會盡心盡力為帝尊分憂,這點老先生無需質疑,可是苾玉並不希望當帝尊的妹子,這點,老先生也無需懷疑。”
她款款站起,對憂思福了一禮,道:“苾玉謝過老先生今天的循循教導,苾玉雖然任性了點,可絕不會像素寧公主那般,不顧幽冥皇族的顏臉和大業隨意出走,苾玉早已把上界當成了此生的歸宿地,生死不棄,老先生無需憂慮。”
憂思唯有起身還了一禮,既然人家姑娘不樂意當皇族的公主,那也不能勉強人家當,可她心中那個念想太過渺遠,怕且是難以企及。
“既然如此,便隨姑娘的心意而去。”
“苾玉謝過老先生今日教誨。”
憂思見狀,不再勉強,和苾玉閑話了一會家常後,告辭而出。
***
憂思一邊往神廟趕,一邊想著心事。
這幾天他從合興口中聽聞苾玉無辜掌摑啟魚,導致淩風閣內的二十三位宮女群情洶湧,群雌啾啾,商討著找苾玉的麻煩來著,憂思尋思著帝尊這段時間恰好外出,可就算帝尊待在宮中,這等爭鬥之事也是懶得去管的,再這樣下去,恐怕這群女子會把內宮鬧個底朝天了。
苾玉身負神技,這數十年來也算兢兢業業,盡力去維護光幕的完整,最近這幾年還深入險地,滴血修補裂縫,是個有功之臣,況且帝尊兩次修複光幕後,都要閉關調養,這裏麵肯定有為難的地方,如因此責罰苾玉,她生出怨念,來個撒手不管,豈不誤了帝尊的大事。
憂思忙和合興右澗等人前往淩風閣安撫眾位宮女,一番淩然大義的教導下,諸位姑娘也就熄了怒火,隻是眾口一詞,以後再也不會侍候燮雲殿這位半真半假的主子了。
淩雲閣調停完畢,合興拉過對東源道:“苾玉姑娘這幾年的脾氣是大了點,可能是在怨懟著帝尊的冷淡相待,這樣下去,終是不妥,聽啟魚言道,十年前光幕開裂之際,苾玉裝病不去修複裂縫,帝尊被迫出手,後果就是閉關十年,若下回光幕開裂時,這姑娘心裏的怨氣不消,再來一次裝病,豈不讓帝尊為難?你一向居於神廟,典籍史冊讀的不少,不如你去開導開導苾玉,讓她別再鑽牛角尖了,這緣分兩字,隻能順其自然,勉強為之隻會誤了終身,帝尊的心意我們做奴才的怎能勉強呢?”
憂思歎氣,指著合興罵道:“都是你們一群老匹夫平日裏在她耳邊胡說八道,讓她存了這個奢望,如今惹出事來,又要老夫去調停,可這苾玉的膽子也特大了,自持身有異能,便可無法無天麼?”
北轍沉聲道:“責罰是難免的,否則這女子會越加驕橫,到時把帝尊惹怒,我等一眾元老也脫不了幹係。”
憂思點頭稱是,他絮絮叨叨埋怨了合興東源等人一番,轉身便往燮雲殿去了。
一番談話下來,苾玉認錯的態度倒也誠懇,不過口氣似乎並沒有鬆懈下來----苾玉並不希望當帝尊的妹子,這點,老先生無需懷疑。
憂思搖搖頭,這苾玉不稀罕皇族公主的榮耀身份,她心中想要的那個位置,按目前的情形來說,隻怕是難於登天。
這點憂思也是毫不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