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殿中正在豪飲鯨吞的同僚,皺眉道:“這樣的場景隻適合我等,苾玉一個嬌滴滴的女子,讓她混跡在一群莽夫中,這算什麼呢?況且,人家修補地陷有功,怎麼說也得安排一個好點的住處,才不會寒了人家姑娘的心哪!”
憂思敲敲合興的額頭,淡淡道:“黑甲武士本來就是居於刹鄔殿內,數十萬年一直如此,怎能亂來?你們何必多生無謂事端?”
右澗沒好氣地向憂思擺手,道:“去去,你這榆木腦袋,我所為的並非為了那女子,而是為了帝尊,你既不懂,我懶得和你多說。”
憂思憨憨一笑道:“我會如實向帝尊稟告所看所感,至於帝尊怎樣安排,那就不是我們臣子們能左右的。”
右澗一推憂思,嚷道:“隻要你肯如實陳述,此事便有七分的希望,去吧!”
憂思一笑離席,跨過相連前後殿的蓮花池塘,推開園中茂密的竹海,緩步走入後殿。
苾玉所居住的屋舍位於後殿最邊上,屋舍前另外辟了一處小花園,用青竹圍著,上麵爬滿了藤蔓,看起來甚為清幽。
憂思站在籬笆前,輕輕咳嗽一聲,園子裏立刻傳出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道:“如此夜深,還有那位老先生有如此雅興,來探望小女子?”
憂思伸手推開柵欄,拱手道:“打擾姑娘了,老朽是憂思。”
滿臉酒暈的苾玉撐著頭,拿著酒杯在憂思麵前晃了晃:“憂思?憂思?”
她猛地放下酒杯,向憂思斂衽一禮,道:“原來是憂思老先生,小女子早聞大名,隻可惜來此七年,一直緣慳一麵,今日先生被那陣香風吹來這陋居?快請坐。”
她揉捏著眉心,頗為尷尬地笑道:“老先生請稍後片刻,苾玉入內洗漱一下醒醒酒氣,再出來相陪。”
她又向憂思福了一禮,轉身急急跑入屋內。
東娘上前,為憂思添了一副碗筷,道:“這位老先生麵生得很,老身還是第一次見呢。”
憂思謝過,道:“老朽常年駐守在神廟,甚少外出,今日帝尊準我一晚假,聽東源他們說起苾玉姑娘很是神勇,便過來見識一番。”
東娘一臉不忿,指著那桌酒菜道:“我家姑娘不是神勇,而是拿命去為天家效勞,昏睡十多天,命懸一線就換回這一桌的酒菜,老先生......這就是你們帝尊的賞賜?”
憂思麵色一端,道:“這位婆婆,你跟隨隨苾玉姑娘入界,那也算為上界之人,帝尊是幽冥的主子,你在言辭間可得注意一下,否則,遇禍莫怨。”
東娘臉色有些煞白,反手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忙為憂思斟了一杯酒,訕訕笑道:“老先生,老身是俗人,不懂天家規矩,今晚看著玉兒獨自喝著悶酒,神情落索,一時心痛便胡言亂語了,還請老先生多多海涵。。。。。老身向你請罪了。”
她撲通一聲跪在,磕起頭來。
憂思袍袖一拂,將東娘扶起,道:“老婆婆知道就好,慎言慎言方能福壽長存,切記切記。”
憂思望著滿桌豐盛的酒菜,笑了笑,道:“其實姑娘入界時日尚淺,待日後功勞多了,賞賜自然豐厚,婆婆無需懊惱。”
他頓了頓,補充一句:“我等跟隨帝尊父子多年,像這樣的賞賜酒席,還是頭一回呢,上界的日子看似清高,實際卻是極為清苦的。”
東娘從地上爬起,頻頻點頭,一臉感概道:“確實比較清苦,這種日子比起我們在西南世家時的逍遙日子差遠了,公主如今每天不是修煉就是讀書.....連殿門都沒出過幾回。”
憂思笑了笑,也不分辯。
正說著,苾玉已是換了一身淡紅衣裙走了出來,她似乎聽到了東娘和憂思的談話,神情不悅地瞪了她一眼,揮手讓她退下,爾後向憂思重新見禮,道:“奶娘是俗人,說話一向耿直,不懂避忌,老先生切勿見怪。”
憂思抬眼打量了苾玉一眼,融融月華下,這女子全身上下洋溢著一番出塵的飄逸秀氣,他暗暗點頭,心道單看這形貌,確實甚為出彩。
他溫顏笑道:“苾玉姑娘不必拘禮,老朽不過是多活了幾年,長你幾歲,論起真實的本領,可能還不如姑娘,姑娘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