苾玉嘴角一抿,施施然走到桌子旁倒了一杯暖水,雙手遞給父親,道:“父王說了一大通,應該口渴了,喝過水後就請回寢宮休憩吧!女兒待會打算到映像山澗狩獵,運氣好的話就扛一頭一頭大狼回來烤了給你下酒。”
西南王一聲長歎,將水一口飲下,他捏著杯子搖頭,道:“玉兒,醒醒吧!父王就你一個女兒,隻想你尋一個好郎君,快快活活地過一輩子,你沉溺在一個虛無的念想中,隻會誤了終身!”
苾玉苦苦一笑,俯身向父親磕了三個響頭,道:“那也是苾玉自己選的,苾玉喜歡沉溺在這份期盼中,父王你不必憂心了。”
西南王把杯子用力往地上一摔,哀求道:“玉兒,你是我西南王位的繼位者,怎能梳起發髻做姑子?這樣好不好,世家子弟你不喜歡,那父王就隨你在幽冥中選個丈夫,父王不求什麼門當戶對,隻求體格健碩,能為我西南家族延續後裔便可。”
苾玉秀眉蹙了又蹙,強行忍住胸口的悶氣,道:“父王又扯遠了.......什麼體格健碩便可以,你當女兒是頭母豬,活著便是為西南家族生兒育女麼?我看你如今身子還好,不如趕快給我尋個二娘,生十個八個弟妹出來不是更妙?”
西南王隻氣得雙眼翻白,嘴角抽搐,手指著女兒,嘶聲道:“你這忤逆的丫頭,明知我天天念著你死去的娘親,還說這話來氣我......我不如早早羽化算了,免得看著心煩!”
一口氣鬱結在胸口吐不出去,西南王頓時昏闕了過去。
苾玉看見父王暈了,也不驚慌,伸手在西南王的人中穴按了按,隨手拿過一杯冷水,兜頭潑向老父的臉,看著父親的眼簾開始不停顫動著,她便揚聲叫道:“奶娘,奶娘,叫人進來抬父王回去,他暈過去了。”
頃刻,東娘帶著四個宮仆抬著擔架撲進屋來,東娘瞅了趴在地上的王爺一眼,埋怨道:“玉兒,你又將王爺氣暈了。這是何苦呢?王爺都是為了你好嗬!”
苾玉哂笑一聲,一言不發地看著宮仆將父親抬起放在軟兜上,抬了出去。
她也不搭理東娘,入內室換過一套紅色的緊身衣裳,取過掛在牆壁上的弓箭,出門而去。
剛走的幾步,有兩個宮仆急衝衝趕至,看見公主正要持弓外出,忙伸手攔住:“公主,公主,今天上午我們在外巡視,發現宮內外來了兩個古怪的老頭,他們圍著我們的莊子繞了好幾圈,一味交頭接耳,指指點點的不知在嘀咕啥,小人按耐不住,上前詢問,他們卻借勢問起莊內情況,小人見這兩人相貌清奇,怕是什麼是世家的權勢人物,便敷衍了幾句,現在他們求見當家人,小人不敢做主,特來告之王爺。”
苾玉皺眉,一臉不耐道:“什麼世家的老頭兒?咳咳,父王剛剛入睡,如是尋常的訪客,無需驚動父王,讓主管去招呼,管他們一頓茶飯,陪聊幾句,摸摸底細,自個看著辦就是了。”
苾玉公主在宮中從來是說一不二的,宮仆們不敢再說,垂著頭退至花徑旁,生怕擋了公主的路。
苾玉瞅了瞅父王寢宮的方向,估量著這暈闕片刻便會醒來,這老頭子一醒來,說不定又嘮叨個沒完,她瞪了瞪那兩個宮仆人,道:“還不就快去找總管,王爺睡著了,你們難道要吵醒他麼?”
交代完畢,她便腳步生風去遠了。
風中隱約傳來急速的呼喊聲:“公主留步......公主留步,東匈世家的老王爺帶著人馬尋晦氣來了!”
可苾玉早已不知溜到哪兒去了。
站在花園內的宮仆頓時驚慌起來,這是山莊主管的聲音哪!平日這位老先生是泰山崩於眼前屹立不動的角色,今天這番氣急敗環的大呼小叫,肯定是發生了比山崩還要嚴重的變故,他們連忙迎上前,卻見山莊總管滿頭大汗,從外宮飛跑進來。
“公主呢?王爺呢?這回鬧大了,聽探子回報東匈世家的淳俍世子回去後不到一個時辰便咽了氣,東匈王爺大為震怒,傾莊而出,前來問罪,揚言要公主立刻過門,和淳俍世子在靈堂上成親後殉葬,王爺呢?王爺在哪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