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兒嗬嗬笑了起來,她用力將天帝的手推開,垂頭望著蓋在身上的淡紅繡被,上麵刺繡著一對比翼雙飛的神鳥,她輕輕摩挲著神鳥,道:“為何你不問我,我究竟是什麼人?”
天帝挨在媚兒身邊坐下,低聲道:“我不必問,那不重要,我隻知道,你是我的妻子,過去以後將來,一直都是。其他的一切,完全不重要。”
媚兒仰起頭,帝君眸中情意殷殷,可在瞳孔的最深處,卻跳動著莫名的傷痛和焦灼,她輕輕撫摸著他俊朗無比的眉眼,柔聲道:“和羲,其實你心中也懷疑著,是嗎?為何不痛痛快快地問出來?”
天帝一把握住媚兒顫抖著的手,他臉色蒼白,喃喃道:“不是的,媚兒,你在惱怒我以前愚鈍,冷落了你,所以故意說這些話來氣我,你一直在宮中等著我,你不可能跨過那連綿數萬裏的煙霞,完全沒這個可能。”
媚兒呆了呆,連綿數萬裏的煙霞?
但很快,她就明白過來,那肯定是天宮與下界之間一道鴻溝。
她輕輕一笑,走到妝台前,映落在鏡中的容顏蒼白憔悴,可依舊清麗可人,她執起玉梳,將淩亂的發絲慢慢理順,挽起。
天帝站在她身後,看著她如雲的墨發出神。
媚兒站起,向他斂衽一禮,低聲道:“帝君,請允許我和青娥自行離去,我隻想回到西方那片土地上,這生你我欠缺了做夫妻的緣分,可我也不希望變成敵對的雙方。你說的對,天域需要永久的祥和安寧,殺戮不休,隻會令我們活在惶恐不安中,這非你所願,也非我所願,我向你保證,以後的金陵世家永遠不會,也沒有能力和天宮為敵。”
天帝神情大變,斷然道:“媚兒,我決不允許你離開我半步,在我心中,你隻是我的妻子,其他的身份,一概不是。”
媚兒苦笑:“我們何必自欺欺人呢?其實你應該也猜到,隻是不願意去麵對罷了,那年你我初遇,如果不是我的血喚醒了那條死寂的峽穀,裏麵的機關不會重生,而如果不是你阻攔了我,那年我可能已經知曉所有的秘密了。”
她直視著他炯炯的雙眸,聲音清晰:“我確實是金陵家的女兒,族譜上的名字是璵玥,可我還沒出生,娘親便已經生死門遁去,脫離了金陵世家,我出生後,娘親因傷重羽化,舅舅給我取名為媚兒,沿用冰雪世家的規矩,將我養大。”
天帝的眸光幽幽深深,看不到絲毫的情緒。
媚兒轉頭望著懸掛在牆壁上的風景緞畫:“可我自幼便被一個奇怪的夢困擾著,夢裏就是西方那片一無所有的荒涼,還有一個魔魅的聲音,她在呼喚我,呼喚我回到那片土地上去。”
天帝道:“那年,你走入西方,就是被夢牽引麼?”
媚兒頜首道:“應該是的,帝君,那年一別之後,我回到了舅舅家中,那時我一直以為,你會來尋我,可你沒有,三年後,我卻等到了一頂璀璨耀眼的鳳冠,爾後的事,你都知道了。”
天帝臉色一黯,我找過你的,那三年,我一直在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