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靜靜坐了一會,天帝忽道:“我回宮後,你一直在躲我,為何?”
媚兒雙手不停攪動著裙裾上的飄帶,低聲道:“我沒有,我......我不是一直待在宮裏嗎?隻是你日常事務繁多,無暇來尋我罷了。”
天帝一滯,頓覺歉疚,她說的沒錯,那晚從琴瑟宮匆匆逃離後,這大半年裏,的確沒有再踏入她的宮內,若不是今晚聽到那穿越重重宮闕的嗚咽琴音,他也不會臨時起念去找她。
他的聲音轉為低沉,道:“對不起。”
“呃,沒什麼,帝君應以大事為重,媚兒愛靜,這樣正好。”
她轉過頭,望向沉寂在夜色的山巒,你不來找我,也好,省的相對無言,如果放了我,那就更好了。
天帝緩緩道:“這樣你真的認為很好麼?”
媚兒沉默一會,低聲道:“隻要帝君認為是好的, 就是好的。”
柔柔的晚風拂過皎潔的月華,眼前的景物浸淫著朦朧的夜光,似乎墜入了顫抖著的迷幻世界中,天帝拂去飄至身邊的薄雲,問道:“你喜歡這裏嗎?”
媚兒隻覺心口一疼,我喜歡這裏嗎?
這裏確實是個好地方,不過......
她咬著唇,不知如何作答。
天帝探究的眸光停留在媚兒頭上灼灼的光華上,既然你是我今生不可更換的妻子,那麼必須以一顆包容熱愛的心接受天宮所有的一切,這樣才能和我一道攜手俯瞰這片遼闊的蒼茫空間!
媚兒眯著眼,努力想看清眼前朦朧的景致,這裏的山巒,和冰雪山莊後麵的雪山完全不同嗬,可惜我今生再也無緣踐足那片皚皚白雪之都了。
她黯然垂下頭。
天帝等了片刻,低聲重複一次剛才那個問題:“你喜歡這裏嗎?”
媚兒淺淺一笑:“這裏很美,真的很美,可如果你是在一種毫不知情的狀態下,在一種沒有選擇的強勢指引下,懵懂地來到這裏----爾後麵對完全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你會如何?”
這三年來,她像一隻迷惘的金絲雀被困在這個迷離仙境中,雖說閑適富貴無雙,卻也寂寞鬱悶之極。
媚兒悄悄抬頭,睥睨了坐在身旁的天帝一眼,他真是我此生的良人嗎?
她的心多年前曾容納過一個人,雖然現時那影像已漸變模糊,又或許,在不知不覺間,她的心在不經意間已起了別樣的波瀾。
此時此刻,敞開心扉接受身邊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老實說一句是有些難度的。
天帝眼神一黯,鳳冠娶親的規矩確實是霸道的。
“這個規矩有點無理,但已被遵循千千萬萬年,自有它的道理所在。”
媚兒淡淡“哦”了一聲:“帝君也覺得這規矩霸道?”
天帝心頭一震,仰頭望向天上的明月,聲音落索:“既然我遵循了這規矩,就會走下去,你無須掛心。”
“如果沒有了這規定,你的選擇是否會不同?”
天帝霍地轉過頭,冷冷道:“沒有如果,這是事實。我們無須討論這些莫須有的假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