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一臉漠然走出神廟,他望了內宮一眼,眉心微擰,身影一晃,便淹沒在梧桐樹林中。
琴瑟宮外的水榭回廊上,媚兒斜斜倚在欄杆上望著池中遊曳的彩魚。
自那晚天帝走後,她和衣靠在床上發呆,後來沉沉睡去,次日醒來隻覺頭痛欲裂,平日準時的月信竟然提早而至。
她知道拒絕參加聖祖年度祭祀大典實屬大不敬,但心身實在疲憊不堪,加之對帝君心存畏懼,隻想遠遠避開他。
昨晚他待她不熱也不冷,沒有強迫她也沒有柔情撫慰她。
“你說的也是,兩心若非如一,強樂也無味。”
這就是你的心裏話了?
如果僅僅是為了遵循所謂鳳冠賜婚的上古習俗,你我勉強相就,何來良緣天成呢?
鍾聲透過飄渺的雲霧傳入琴瑟宮內,祭祀大典結束了吧?
媚兒將手中的魚糧盡數灑落在池中,看著在水中撲騰的彩魚,她心內黯然,他回來了,日後我將如何自處?
背後的氣流起了異樣的波瀾,她背脊一僵,手撫上白玉欄杆。
這樣的氣勢,這樣的肆無忌憚,在天宮中,隻有一人能夠。
帝君!
媚兒不敢回過頭,隻能佯作不知,繼續看著水中歡跳爭食的魚兒。
天帝站在花徑旁,一言不發看著一身紫衣的媚兒,她背後的發絲並沒有挽起,隻是隨意披散著,柔柔的風吹拂過他,繼而吹拂過她。
墨染般的發絲隨著輕風飛揚著,她伸手將淩亂的發絲繞成一束,有一抹悅目的青光在天帝眼前閃過,優雅的令人驚歎。
這女子,在故意避開我。
天帝眸光淡淡,轉身離去。
天宮神廟中的琳琅書洞內,天帝正在翻閱著一本泛黃的絹冊。
琳琅書洞是天宮堆放史冊的地方,自天宮第二世起,所有的史實記載,皆刻錄於此。
寂靜的書洞內洋溢著淡淡的墨香,偶有天帝輕輕的翻頁之聲響過。
這大半年的時間他多是耽擱在此,這麼多年的典籍要一本本的翻閱,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隻挑一些比較重要的來查閱,也是一件極為耗時耗力的瑣碎事。
智者端著一杯香茗悄悄走了進來,今天一早他已跑到塵鳴洞中,探視了守護二人。
他把茶杯放在幾案上,垂眸望了正在凝神翻閱史冊的主人一眼,嘴唇微微顫動了一下,欲言又止。
天帝並沒有抬起頭,隻是淡淡問了一句:“他們可好?”
智者笑道:“他倆今天有了很大的起色,已能靠著洞壁坐起來了。”
天帝嗯了一聲,不再言語,繼續低頭查閱手中的絹冊,智者不敢多作打擾,默默走到他身後。
過了良久,天帝抬起頭,望著書架上那疊得整整齊齊的冊子發呆,昔才他看的是第十七世時的史載,上麵有一段寫道:“歲二十三,帝出巡遇金陵妖族,戰之,殲九人。帝傷及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