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勢轉為凜冽,打著旋兒在空蕩蕩的四野上咆哮而過,自從經曆了那一場殘酷慘烈的血腥之戰後,這裏的四季變得模糊不清,節氣交替就如一個喜怒無常的魔鬼,剛才還好好的天色霎時已是黑漆漆一片,厚厚的雲層仿佛和曠野粘連在一起,沉甸甸地覆蓋在焦黃的土地上。
媚兒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駭住了,她眸光遊曳四野,希望能找到一個隱蔽的地方,避過這場即將到來的大風雨。
狂風把她吹得搖搖欲墜,她掩著臉,唯恐夾雜在風中的碎石刮傷自己的俏臉,墨染的天空掠過一道巨大的閃電,曠野被瞬間閃過的耀眼火光照亮,整個廢墟鍍上一層慘白的淒然,趁著這抹稍瞬即逝的亮光,媚兒依稀捕捉到遙遠的西北角,有幾處暗影。
她不假思索,順著風勢向西北方掠去。
一聲巨雷轟然而起,大雨夾著大風滔滔而至,媚兒奔到那幢坍塌的建築前,匆忙間無暇細看,胡亂找了一個可容身的空隙便鑽了進去。
這樣猛烈的暴風雨,她是第一次見著,不禁有些慌亂,幸好這條縫隙頗為堅實,接合處密不透風,恰好為她擋住了這場百年一遇見的豪雨,她扶著縫隙內壁,眸光一轉,觸及鑲嵌在地上的數塊磐石,心頭一喜,拂去上麵的浮塵,坐了下來。
雨水凝聚成一條條堅硬的鋼鞭,狠狠抽打著這個死氣沉沉的空間,頻密的閃電和驚雷在它的上空輪流交替,雨水迅速彙集成一條條小溪,湧向低窪的地方,媚兒望著懸掛在縫隙外的水簾,心想:“這裏幹燥荒蕪,寸草不生,下一場大雨,積儲水分,或會改善這種狀況,不失為一件好事!”
發呆冥想片刻,甚感無趣,媚兒順手取出母親遺留的木盒,她來回摩挲著木盒表麵大氣開闊的紋路,這幾年她嚐試過很多不同的方法,試圖開啟這個神秘的木盒,但這木盒是一塊天然的實心木頭,根本無跡可尋,她將木盒翻來覆去琢磨了半天,依舊不得要領。
媚兒心生煩躁,把木盒擱在膝上,繼續望著大雨發呆。
我來了,遵照夢中的指示來了,可是,誰來告訴我的身世呢?
以後我要去哪裏?我就這樣偷偷溜出了天宮,天帝回宮後發現我不見了,會大發雷霆嗎?
驀然間她感到有點後怕,這樣魯莽的跑路,是愚蠢呢還是明智?要知道入主天宮,夫配帝君,是多少閨閣女子夢寐以求的好福氣啊。
嗬嗬,為何我不覺得?
她的手緊緊攥著那木盒,竟有兩行清淚,順著她微涼的臉頰,慢慢滑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