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看到她身體陡然停止了顫與抖,像是播放的影片被緊急暫停,靜立在了那裏。可是,那沉沉浮浮翻滾的話已經脫了他的口,入了她的耳,更是失去了他掌握的控製權。
它如同沒有了枷鎖的野獸,除了破釜沉舟,除了魚死網破,再也不肯承受被囚禁的滋味。所以,他隻能說下去:“我想守護的,是……”
“不要說出來!”因為激烈的吼叫,將整個聲帶拉扯著,甚至咳嗽起來。
他的話就像被開天的斧頭粗暴地斬斷,無法將斷開的部分再鏈接,卻也舍不得之後的部分被拋棄。就那麼不尷不尬地,停在了那裏。
良久,男生歎了一口氣,忍住了不斷奔騰的在心裏的猛獸。製止了某種即將接近失控的情緒,竭力平靜著卻透出一股哀。他問她:“為什麼,塔塔?”
可以依稀看見抱住膝蓋埋頭在其中的女生,整個背脊到頸項繃著的線條像是一張被拉開的弓。也許,是擊敗敵人,也許,是斷裂自己。
她的聲音悶悶地,啞啞地,像是透過電線後失了真般,帶著不屬於她的味道。她隻是重複著,那句被堅持的話:“可以幫我,守護,天鵝嗎?”
“為什麼?”仿佛被她感染,他也隻餘下這一句話來回應她。淡淡的詰問,卻掩蓋不住裏麵的執著,“塔塔,告訴我。”
牧塔塔有一刻的停頓。然後,她毫無遲疑地回答:“因為,天鵝值得被守護!”又像是補充似的,接著說:“而且,她那麼喜歡著你。”
就莫名地想要笑,止不住地笑從整個身體各處湧出來,泛濫到嘴邊,滑了出來,散布在了她的耳朵裏:“嗬……嗬嗬……”
女生沒有惱怒,也沒有別的什麼動作。即使有,在她遮住臉龐的動作裏,在昏暗的光線裏,也是無法被捕捉的。她仿佛隻是沉默地聽著他笑。盡管,那笑聲裏帶著濃濃的嘲弄。
大概這笑持續了有30秒,或許更久。等到他終於停下來時。女生說:“簡霽學長,你應該喜歡的,是天鵝!”
“而且,”她突然頓了頓,又接著說了下去,“天鵝就是你找的,穿粉紅裙子的女生。”
沉默。隻有無邊的沉默將要把人吞噬。企圖將這個房間裏所有的一切都拉近無聲的時空裏,被它戲耍,被它玩弄,被它操縱。
簡霽感覺得到,那隻猛獸脫開了壓製的那把鎖,而鑰匙卻是女生一點一點遞過來的。他已經無法控製那隻掌控著情感的野獸了。所以,他放棄無用功的抵抗。接受了早該坦誠的一切。
男生走到了女生的麵前,“遝”、“遝”的腳步聲在沒有聲息的空間裏,像是最為龐大的怪物,統治了這個空間裏的聲響。
他低著頭看她,那麼地細、那麼地柔、那麼地認真。即使,看所看到的隻是她的發絲,卻一絲不苟。簡霽盛滿了柔情似水,說:“我想守護的,不是駱天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