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笙的手臂筆直地伸著,指尖的盡頭處是:死死咬著嘴角,全身都在顫栗,皮膚是冒失地排了了一片片毛孔收緊的疙瘩。穿著白底紅豔花裙子的女孩子——詹旃。
可他卻沒有看詹旃一眼,將所有的精神注意力都放到了牧塔塔身上,眉梢高高地挑起來,有一種不屬於他的淩厲感,卻更顯得咄咄逼人,盯視著牧塔塔。
“這樣,你就會高興了吧?對不對……對不對?”
“對還是不對?!”
被質問的女生,那些凝聚的怒,呐喊著的聲音就頓了頓,接著另一種未知的情緒強行拉住它們狠狠地擰著、搓著、揉著,捏成了一把利劍,插進了五髒六腑的深處,帶著無法言喻地痛。
她的眼角抖動著,她的嘴角抖動著,她的身體都在顫抖著,卻整個人都站得那麼直,那麼直。就像是一株屹立不倒,風骨倨傲的青竹。卻失去言語的能力。
“代笙!”簡霽大吼一聲,叫著男生的名字,整個語調都是暴躁,“你在說什麼!”
代笙卻用比他更加粗暴的方式回吼回去:“閉嘴!簡霽!”
“我受夠了!”
“什麼都夠了!一切都夠了!她不值得任何人做什麼!”
“我憑什麼要被這個女生呼來喝去,必須要這樣低聲下氣地在她麵前?!我受夠了!”
他的手指的目標從詹旃的身上,移到了牧塔塔。用著力道隔著空氣點著她的身影,氣勢迫人。
“簡霽,你以為就算她知道了你做得一切又會怎麼樣?”
“會感激你嗎?會謝謝你嗎?會對你有所在意嗎?”
“哈哈哈哈哈……”那聲音裏帶著癲狂似的譏屑色彩,“不會的!她不會!”
“她是沒有心的!”
“這個女生是沒有心的!哪怕對她再好,她也不會記得的!”
手指又從牧塔塔的身上轉移到了簡霽懷中女生。
“就算是駱天鵝,就算是被你抱著懷裏,跟她在一起相處了三年時光的駱天鵝!”
“也還是依然被她拋棄了!”
說完,代笙的目光又調轉回來,回到了看著自己的牧塔塔身上,眼底裏顯而易見的帶著某種詭異的,惡趣味的神色。
“因為……”
“她喜歡上了詹旃吧?!所以,拋棄了曾經被她瘋狂暗戀著的駱天鵝!”
“牧塔塔,真的就是一個同性戀!同性戀而已……”
當最後一句話從他的口腔內離開,代笙的手臂就失去了支撐它繼續在空氣平直的線條,軟軟地垂落,耷在了自己的身體的側麵。
然後,那張始終如一,掛著笑的臉上,終於也掛上了,不停地奔騰著揣流不息浪花的瀑布,帶著雷霆萬鈞的姿勢將所有的水流都急轉直下。
簡霽看著牧塔塔的瞳孔一點點灰暗,一點點頹敗,最後暗淡無光地將視線落在了地麵上。停止了所有身體的動作,包括那些本來被她認為無法製止的顫動。
可是,當代笙每一句話,每一個字衝進耳膜。她的抖就平靜一分,她的顫就鎮靜一分,當所有的話,當所有的字,從振動耳膜的音頻被大腦接收,再轉譯成被心髒所能了解的含義。接著,她的心髒就引導著所有的器官,學會了淡定的姿態。把所有不安、徘徊都摒棄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