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來講,他們聽多了太多的勸說和其他,想要得到的無非是那少的可憐的支持。
哪怕是默默的眼神。
可是,他們聲情並茂的挨個打通,希望有人能幫上一點時,除了被說服的小妹和好友尚未,連一向不拘世俗的淩蕭盛都折扇抱拳,“佩服!”
沒想到,堅決反對他們離開的卻是堯申棋,這個平日裏嘻嘻哈哈溜在眾人前頭的半混子。
他一口回絕,堅定的搖頭,並且還跳起腳來一通義正言辭的勸說,甚至在最終眾人都打定注意相助的時候,他仍舊無動於衷地離開,莫久久搖搖頭,“別管他了,他不會出手幫忙的!”
也許那時的木逢春隻是覺得他終於看清了這個朋友,那麼著急的把他們推開,所以有些失望。
莫久久靜靜的坐在石凳上,她不知道其他人會怎麼想,可她大抵猜得出來堯申棋的反應。
因為她,同樣不支持。
且不說他們能否順利的擺脫這些頑固的鄉親父老,無法容忍的整個蘇州城民憤怨言,單單是,即便得逃,他們的命運又會如何?
是好事壞,凡人怎麼能夠說的準?
外麵或許沒有這麼多的牽絆,但必定存著更多的波折。
比如,除了苦讀聖賢書,習得一身般般武藝外,木逢春要靠什麼過活?而他心愛的柳漓,如果不再憑著琴技,和嬌美可依,他們會不會像此時這樣,緊緊相擁,眼神篤定,鄭重的點頭許諾今生今世。
就連莫久久自己,也是頂著丫鬟影兒的名頭渾渾噩噩的過了十幾個春秋?可是,誰能保證外麵的地方很安詳,沒有暴雨風霜,沒有恩怨糾紛,沒有險惡的人心和醜陋的嘴臉?也無法保證不會有睡夢中冷水
潑臉,火燭灼燒的刺痛,更不要說爾虞我詐和出其不意的毒鞭,莫久久雙手扶額,胸口脹痛。
這些,尚未等人或許看的沒那麼通透,單純以為他們的這位好友舍棄了安然的生活以及觸手可得的富貴,選擇了華麗麗的嬌人和愛戀。他們的這份深情令人動容,年少的心熱血澎湃。而堯申棋雖不比他們幾人站得
高,卻活的比他們都要明白。
因為堯申棋跟他一樣,生於市井,長在凡俗街道上。
或許,也有那麼一點點,不願得罪木家的因素在其中,畢竟他接手家中事物要早些,又是商人出身。
可是,條條理理都通透明白的自己,反而更加迷茫了。
因為,無論她怎麼表示對他們的不支持,兩人反而更加堅定了私奔的念頭。
她苦苦思索了一整晚,終於還是托尚未的人傳了書信過去。
信上用打油詩寫的很是隱晦,但聰明的人一眼就能夠看明白。
對上一旁羞澀的眼睛,真是個美人嗬!
微微一笑,“放心,進屋裏試嫁衣吧,去幫你把琵琶包起來。”
“嗯,謝謝你們。”
“應當的,朋友之間,無須如此!”莫久久拍拍衣衫站了起來,在柳漓轉身入門之後,盯著那個方向淺淺地歎,為什麼人命有好有壞?
也許你們逃不了太遠,在不久之後便被捉回,也許你們比較幸運,終於的逃,但不管今後幸福與否,先今的執著和果敢都令人欽佩。那麼,就讓我們幾人,見證情人間最炙熱的誓言,送上微薄的祝福心意。
天長地久,海枯石爛,無需漫長的一輩子去驗證,此時此刻,私定終身,彼此眼中的光芒便是最好的寫照。
這一世,有那麼一個人,愛我如斯,勇敢如斯。
這一世,我飛蛾撲火般,不顧一切,隻為體驗一場熱烈。
此生無憾。
是的,此生無憾。
燈火通明,郎才女貌,聚集了所有光芒。
暗淡的測角,莫久久不經意移開眼角,卻不妨對上了一雙眼眸如火似焰的凝視。
她心底禁不住狠狠的顫了一下,有些不知所謂。
尚未!隔著淩蕭盛,以及麵色難以揣測臨時被請來的堯申棋,他和她恰站的最是遙遠。一個在這端,一個在那頭,一個在燈火通明處,一個在幽然冷清間,他們之間的距離,看起來又親近又遙遠。
終究是偏過頭,獨留下烏黑的發髻同他對視。
尚未!你我又如何呢?縱使明知道你的心意,猶不能回應,也無法麵對這倉促而招人歎息的命!
在圓滿的拜堂,因為在暗中進行,不被大眾認可,也隻得悄無聲息的結束。
因此,沒有洞房花燭,縱使良辰美景也不得空四目相對,彼此梳發摘髻,對酒起誓,相擁相戀。
兩人一早就打草驚蛇了,木家愈發將他守得嚴謹。
今日能夠出府,也是拜乖乖品酒數日,在木府的搖頭晃腦中、淩尚兩位拖拉勸阻聲所賜。
鑒於時辰已晚,幾人席地商討出逃大計。
“第一點,盡可能帶上足夠多的銀兩,最好是碎銀,當然,容易帶的零碎飾物最好帶些,反過來,也不可貪多,切忌再次打草驚蛇!”
幾人麵麵相覷,止不住上下打量一番莫久久。
莫久久淡淡掃視,可千萬別來那種君子傲然,說什麼不竊父母錢財之類的話啊,都到了這步田地,即便心存愧疚,但若能當真脫逃,遠走他鄉,惦念親子的爹娘至少會希望孩兒衣可果腹,lusijietou。
這安排的多妥帖,指揮起富家公子那叫一暢快。
對常年被自家小姐荼毒的莫久久,吩咐起這些裝備來那是“張飛吃豆芽,小菜一碟。”
“蕭大哥來備馬車,最好能去挑匹堯申棋那個舅舅家那樣健壯耐跑的,同時又被專門馴過的馬匹。裝飾精簡,要最普通的那種……”
“最後,就是時辰和接應地點,我這邊那天不會出麵,如果發生變故,我負責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