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啟年八月初十。
夕陽殘落,繁花錦簇,百花齊豔,紅嫩欲流。綠葉扶疏,上下錯落著,清蕊吐芬,暗暗襲著縷縷香氣,馥鬱而迷離。
夕陽的金光從密密層層的枝葉間透射下來,地上印滿銅錢般大小的粼粼光斑。
裝點了琉璃的別院中,一位身著寶藍錦衣,頭戴寶藍絲帶,眉如臥蠶,麵如紫玉的中年人久久的凝視著遠方,安逸的臉龐不經意透露出一絲愁思。
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麵露急色步履匆匆趕來,焦聲道:“相爺,夫人馬上就要臨盆了。”
被稱作相爺的偐儒方幽幽轉過頭,犀利的眸子逼視著麵前的丫鬟,沉聲道:“怎麼回事?”
丫鬟頓時哆嗦的跪在地上:“稟相爺,今日夫人從湘庵寺回來後便心事重重,不想夫人剛進府便……便肚子痛了,產婆這時已經到了。”
偐儒方沉默了半響,終別開了視線,低低的嗯了一聲,道:“下去吧。”
丫鬟應了一聲“謝相爺”便急急的退下了。
偐儒方望著相隔的靜芙院中忙碌的身影,猶豫片刻,終幾不可聞的歎息一聲,隨即便往靜芙院而去。靜芙院便是丞相夫人的院落,此刻站了滿滿一地的丫鬟仆人,看到丞相爺來了,紛紛驚訝的愣在原地。
這時偐儒方感受到他們大膽的注視,眉頭輕皺,終於有人先反應過來,假聲咳了一下,這才驚醒夢中人,丫鬟仆人們頓時紛紛跪在地上,幾聲道:“相爺吉祥。”
偐儒方淡淡的應了一聲,看著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院落,回想起第一次踏進來應該是幾個月前的新婚之夜,大紅的帆布刺痛了他的眼,過度的酗酒令他的頭隱隱作痛,帶著不甘與怒氣跌跌撞撞走了進去,赤紅的眼睛盯著披著大紅蓋頭,身著喜服的女子,那一刻他想發泄心中積壓的怒火,壓上她的嬌軀,撕裂她的衣物,狠狠的宣泄他的不滿,然後頭也不回的抽身離去,甚至不屑看一眼床上那張蒼白卻依舊嬌美的臉龐,那雙蓄滿淚水的美眸。
自此後,他再未踏進靜芙院。
而今,他再次踏進,心中仍未存有一絲一毫的愧疚。
這時,一名丫鬟急急的跑出來,沒注意到相爺的駕臨,衝著旁邊大聲喊:“快,快拿一盆熱水和毛巾來,夫人要生了。”
頓時,丫鬟仆人們紛紛露出急色,如炸開了鍋般開始張羅著產前準備工作,屋內時不時傳來一聲壓抑不住的叫喊聲,夾雜著壓抑的痛苦和期待。
耳邊壓抑的叫喊低泣聲斷斷續續,偐儒方麵無表情的臉上終於出現一絲波瀾,不經意察覺的一抹擔憂。此刻他的心裏是矛盾的,迫於聖旨他不得不接收這一樁政治婚姻,他的傲氣使他心有不甘,他一直冷落她,以行動表達他對這段政治婚姻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