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此書,是我學習和試水詩詞寫作六年以來的“作業本”。
我生平第一次把“作業本”印出來,獻給家人、尊長和有興趣賜予一閱的友人。
這些“作業”都是我自己給自己布置的。這些詩詞都是己“心”的產物。它完全不是“應製”詩詞,沒有任何被“勉強”的背景或者因素。
為了便於大家理解我的“作業”,理解其中之“心”,我覺得有必要由我自己來做一番解說。
說到“心”,就必須要說包裹這顆“心”的“皮囊”,因為“心”是長在人的軀殼之內的。說這副“皮囊”,不是要說它的理化性構成,而是要說近一個甲子以來它曾經在哪些地方、經過了怎樣的晃蕩。這樣的晃蕩猶如“搖籃”,而“心”就是在這個“搖籃”的晃蕩中由小到大,一步一步達到今天這個樣子的。
1954年冬,我出生於遂寧縣一個名叫張家壩的偏僻農村。那裏山環水抱,風光秀麗。那裏與安嶽縣、樂至縣邊界相連,標準的“雞鳴三縣”。那裏雖然偏僻,但崇文而絕非“蠻荒”,多數人家的老大,姓名中往往帶個“文”字,即是一斑。沒有學曆但至今我仍認為不是沒有文化的婆,在我很小的時候給我講了許多現在已經很少有人能講的風俗文化知識,給我背誦了許多婚喪嫁娶方麵的“四言八句”。隻可惜這些在當時都是被當做“四舊”所必須“掃除”的,而我那時也不知道其價值,也就沒有去記錄,小的時候背得的幾句到現在也全部忘記了,殊為可惜。因為我也是老大,所以給我取名“賀文”,除此之外她和我父親還給我取了個與輩分相合的名字:“賀斯明”,中間那個字表示的就是輩分。她們還說,將來由我自己再去取個號名(但我一直沒有這樣做。我一直也沒有筆名,公開發表任何文章都是真名)。我長到幾歲時,村裏人看我舉止比較“規矩”,於是不再叫我“賀文”或“賀斯明”,而是普遍叫我“賀斯文”。
村裏有所小學,隻有一個班一位老師。我七歲開始在那裏上學。我婆婆說,那叫“發蒙”。四年以後,全國開始了“轟轟烈烈”的“文化大革命運動”。我也就進入了讀書與務農交替進行的過程,在三番讀書、五番務農的人生頭20年中實踐著“耕讀為本”的家訓。20歲以後去當兵,部隊駐紮在河南省蘭考縣,營區離著名的焦裕祿墓大約5千米。那是一支傘兵部隊,但蘭考沒有機場,跳傘訓練都得拉到開封。說到這個話題,總是有人問我:“你跳過傘?”可見,大家對於跳傘還是覺得有些神秘。我回答:“那是肯定的啦!”那時,國家規定的服役期空軍是3年。我在部隊總共服役了52個月,算是“超期服役”了。1979年3月底,複員回鄉仍為農民,我24歲半。因為部隊那年準備投入中越自衛反擊作戰,所以複員的時間比往年推遲了一些。4月中旬,原來高中的班主任老師徐誠得知我已複員,托人帶信叫我去補習文化,給予我極大的鼓勵並給我提供了住宿條件。7月初,我參加全國高等學校統一招生考試,考上了綿陽農業專科學校。校址在綿陽市西山觀。“龍門一躍成新寵”。1982年畢業分配在遂寧縣委組織部工作,曆任幹事、組織員、部秘書,遂寧市委組織部科長,射洪縣委常委兼組織部長、縣委副書記、縣委書記,遂寧市副市長、市委副書記,眉山市委副書記、市人大常委會主任。
當兵時,我寫過新聞報道,在《空軍報》《解放軍報》發表過新聞稿件和文藝評論文章;在遂寧工作時,在《光明日報》《四川日報》等發表過新聞和哲學論文。但總歸是零星之作。
為什麼要寫詩詞?原因有三:其一,到眉山工作後,自知年歲不饒人,不可能再叫我去挑更重的擔子,但工作之餘又還是想“心有所用”。因感小說不小,影劇需集體造就,故均不敢涉足,而詩詞體量不大,既可以一氣嗬成,也可以慢慢琢磨,甚至可以十年一句,這正好適合我等不能閉門謝客、專心致誌於某一作品之人。於是,就基本決定了將寫詩詞作為方向。其二,我的家鄉遂寧是張船山的故鄉。我工作了13年多的射洪縣是陳子昂的故鄉。現在工作的
眉山是蘇東坡的故鄉。特別是眉山這片“千載詩書城”,餘風尚在。除了專業人士之外,黨政領導幹部業餘時間從事文學藝術創作的人也很多。我來到這裏,深受其影響。其三,高中畢業之後,當兵之前,雖然正是“文化革命”之中,但我那崇文的家鄉,卻因為偏遠而“私藏”了較多“舊書”,我們也偷偷地借來看。村裏有個長者,主動向我推薦並借給我一本《唐宋名家詞選》,隻是叮嚀我不要讓“外人”知道。我當兵走的時候,經過他同意又把那本書帶到了部隊。那時,部隊沒有多少書可讀。我基本上就是讀兩本書,一本是《毛澤東選集》,明著讀,大約通讀了五遍以上;另一本就是《唐宋名家詞選》,因害怕被發現和被沒收就偷偷摸摸地看,記不得讀了多少遍。後來,在離開部隊的前一年,我被評為武漢軍區空軍的優秀報道員,獎品中有一本《唐詩三百首》(用這樣東西作為獎品,是“文革”結束後思想已經開始解放的體現)。我如獲至寶,又讀了很多遍。那些古典詩詞(也還有那之前公開發表的毛澤東詩詞)的意境和形式美深深地吸引了我,成了我一直想寫這個東西的原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