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很安靜,秦朗點了根煙,吸了一口,緩緩吐出,眯著眼睛定定的看那青煙在空中升騰,阿文和小水靜靜的杵在他麵前,垂眼看地。
良久,秦朗問小水:“她最近有什麼反常的嗎?”
小水說:“也沒什麼反常,就是比平時吃得多些了,有時侯快睡覺了,還嚷著要吃。還有,她每天都到山上去,說是看落日,也不讓我跟著,每次在上麵呆半個小時就下來。”
“除了你,她還跟誰接觸得多?”
“艾小姐最近常到花園去散步,每次去都跟小丁聊一會天。”
秦朗問:“都聊些什麼?”
小水皺著眉想了一下,說:“什麼都聊,問小丁是哪裏人,家裏還有誰?來這裏多久了?又問他養花的手藝跟誰學的?還有……問他附近有什麼好玩的地方沒有?山上的涼亭是誰建的?他一個人呆在這裏守房子悶不悶?怎麼打發時間?附近的山頭都爬過沒有?附近住的都是些什麼人?還有……”她歪著頭仔細想:“還問他湖裏有魚沒有?怎麼不在湖裏種荷花?湖邊的小船是誰的?還,還問……”她偷偷瞟了一眼秦朗,囁囁的說:“還問老板按不按時發薪水?每個月有幾天假?夥食好不好……”
秦朗抬手看表,指針已經指向淩晨一點過十分,他把煙頭扔在煙缸裏,對阿文說:“把山上的人都撤回來。我上去看看。”
阿文吃了一驚:“秦先生認為艾小姐在山上?”
小水“呀”了一聲,焦急的說:“這麼黑的天,艾小姐在山上要是摔了磕了怎麼辦啊?肚子裏還有孩子呢!”
“如果艾小姐在山上,我看人非但不能撤,還要多增派些上去……”
“不用,”秦朗打斷他:“我隻是上去看看,你把人都撤了吧。”
阿文隻好打電話叫人都下來,秦朗回房間換了衣服,拿了支小手電插在口袋裏,一個人慢慢的朝山上去了。
他和阿文的想法其實是一樣的,這樣的黑的天,她又是個孕婦,應該不會往山上去才對,但……他歎了口氣,艾米在他眼裏有時侯就象個瘋子,他覺得她是能做出這種事的。
月光很好,象上等的鈞窯瓷薄薄的釉色,清亮光澤,從幽黑的樹枝間漏下來,披灑在他肩頭,秦朗有過晚上爬山的經曆,所以走起來並不費力,隻是山風有些冷,幸虧他套了件薄夾克,又換了牛仔褲,方覺得還好。
一路慢行,他屏息靜氣,銳利的目光在林間掃蕩,象一隻搜尋獵物的獸。突然,腳底微微一響,象是踩到什麼東西,他靜靜的站了一會,警惕注視著山路兩邊的樹木,沒發現什麼異常,這才蹲下來,打開小手電看地上的東西,是個小塑料包裝袋,手電光照著的幾個字是:棗泥蛋糕。
包裝袋很新,邊緣還有蛋糕的碎沫,是新軟的,聞上去有香氣,扔在這裏的時間應該不會很久,秦朗嘴角揚了起來,他關了手電,坐在路邊的草叢上,望著對麵的山發起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