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初瓷五年的牢獄生活最終一一場慘烈激情的搏鬥收尾,當她被卡蘭妮(監獄裏的大佬)一記重拳擊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時已是鼻青臉腫,嘴裏有血汨汨流出,緩緩滑過下巴,勾勒出一條鮮紅的線,就像傳說中的月老手裏拿著的紅線。
她笑了,五年來第一次咧開嘴笑。
三毛有句名言特別適合用來形容她此刻的笑容——我笑,便麵如春花,定是能感動人的,任他是誰。
“閔,你笑起來真好看。”那個把她打倒又拉她起來的金發碧眼的女人用生硬的中文讚賞她。
她伸出手去擁抱卡蘭妮,作無聲的告別。
出獄之後,閔初瓷拿著卡蘭妮請朋友借給她的三百美元買了一籃草莓一束菊花去往郊外最大的公墓。
她的腳步在一排排列整齊劃一的一米高的青石板墓碑的盡頭處的一塊墓碑前停下。墓碑上的出生和死亡時間證明了一個美麗端莊的女子曾在這世上真實存在過二十九年。
“抱歉,柏蕙,這麼晚才來,這次遲到了五年,你能原諒我嗎?我很想你。”閔初瓷俯下身將草莓和菊花放在墓前,雙膝跪地雙手合十禱告一番之後,說“還是買了你喜歡的水果和花呢。”
她將厚厚一地堆疊起來的樹葉紛紛撿進塑料袋裏,五年前放的花與水果早就枯萎糜爛成融進土地裏的養分。在這座埋葬著上千人的公墓裏,這座墓荒涼的讓人愧疚難安。
閔初瓷的眼眶裏已經晶瑩一片,她哽咽著聲音,眼睛拚命向上看,強忍著將眼淚逼回。
凜冽的狂風呼嘯而過,她吸了吸鼻子,說盡這五年裏沒說的話,內容或心酸或悲涼或絕望或消沉。
她在墓地待了很久很久,一邊流淚一邊傾訴,說了很多不能對別人說的話。直到公墓管理人前來提醒,她才不舍的離開。
第二天她去了一個一輩子都不想去的地方,見了一個簡直就是噩夢的男人。
“這是我第一次來見你也是最後一次。”閔初瓷操起一口流利的英語,盡量用平和的語氣說話,可臉上的冷漠依然。
對麵的與她隔著一張桌子的戴著手銬看起來像三十歲實際上已經四十五歲的男人對她不屑和輕蔑。
“別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小輩對長輩的態度不應該這麼冷漠。親愛的,別時時刻刻都表現出你是個沒教養的女人。”男人漫不經心又不失風趣。
“我隻是替她來看你。”閔初瓷眸色越發寒冷徹骨,狹長的眸直直的盯著男人,比起男人隨意懶散的仰靠在椅子上,她的坐姿端正的讓氣氛裏多了分莊重,仿佛在談判而不是探監。
“你沒有資格替柏蕙做些什麼。”男人嘲諷的掀了掀唇,“你這副自信過頭的樣子讓我覺得糟糕透了,你現在跟我沒多大區別,準確來說比我還厲害,你這該死的殺人犯。”
男人輕輕變動坐姿,嘴角噙一抹曖昧的笑,“當年你報警讓我進監獄之前,你是怎麼對我說的?讓我想想,,,”他抬起雙手抵在額前作思考狀,指頭在額頭上輕點好幾下,“對了,你說我是魔鬼,”他認同的點點頭,重複一遍,“我是魔鬼,”繼而再問:“那你是什麼?禽獸?還是什麼別的?你一向最會罵人,說說看,你是什麼東西?”
“你這種人應該永遠待在監獄裏。”閔初瓷咬牙切齒的說。
“抱歉,親愛的。”看到她越發沉不住氣,男人就越解恨,“我明年就可以刑滿釋放了,到時候你來接我才好,咱倆剛好湊一對回家過日子,我也不是很嫌棄你。”
聞言,閔初瓷一掌拍在桌麵上,隨即獄警走進來大聲嗬斥,準備把她拉出去時,男人剛忙笑臉相迎,憑借三寸不爛之舌哄著獄警再給五分鍾的時間。
“你還是這麼衝動!”男人全身上下都透著一股邪氣,閔初瓷覺得惡心。
“你還是這麼不要臉。”她吐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帶著惡狠狠的怒氣和咬牙切齒的力量。
“□□說話就是粗俗啊!”男人發出一聲喟歎。
閔初瓷“騰”的站起身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