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華傾(1 / 3)

暮色,漸漸地在天邊堆積起來,正緩慢的、輕柔的向四麵八方擴散開來,那叢林深處及山穀,都已昏暗模糊。炊煙縷縷,自山下疏疏落落的升起,一隻孤獨的飛鳥,正展翅飛向蒼茫無際的彩雲深處。

靜立著,直到看見有女官惶恐地趕過來,不說何事,卻隻一味地催促,隻說青王有令讓她立即前去大殿,終於,輪到她了嗎?十善起身,靜靜地穿好了衣服,覺得胸中窒悶難耐,幾欲嘔吐。

頭暈目眩之際,她不得撐住梳妝架穩住搖搖欲墜的身子,架上擺放的青銅鏡,如實地映出她一臉灰白的憔悴。

待收拾完畢走出殿外,隻覺陣陣涼意迎麵襲來,卻原來是下雨了。

十善沉沉地吸了一口氣,眯起雙眼,望著陰鬱的天空:細碎連綿的細雨,自陰暗的空中周密而仔細地散下,覆蓋住各個宮殿的每一個角落;透過雨霧,十善止住步子站在簷下,神色黯然地發了一會兒呆,怔怔的眼睛注視著眼前鋪天蓋地的雨霧。

由朵甘宮通往熠鋣宮大殿的白玉通道的兩側,分別有數排參天古木縱向排開,雨水,順著它們黑灰色的冰冷枝幹,亮晶晶地滑落。

緩步來到大殿,一眼就看見那個熟悉得令她害怕的高大身軀,正背對著她,頂天立地站在大殿正中,肆劍,阢刀仍緊隨他左右,隻是,他們平時溫和友善的眼神已然被怒氣和仇視所取代。

風青璃的身後俏生生站著一個粉藍的身影,居然?十善微挑眉,居然連那個水偑也在?

滿室肅然無聲。

即使是背對著,十善也可以感受到他滿身的憤怒和冷漠,而她,看來就是罪魁禍首。

想到這裏,她的心,不禁微微一痛。

風青璃清楚地聽見他的背後傳來的輕巧的足音,冷淡地轉過身,身上黑色的披風倏地揚起,他沒有走近,背著光線,風青璃的麵孔顯得更為陰沉不定;自她進殿起,他就開始這樣凝視著她。

十善試圖揚起一抹微笑,款款走近:“怎麼了?”

風青璃驀地伸手將她攬在胸前,十善從那有些粗魯的動作之中,奇異地感受到了一種狂烈的抑鬱著的痛楚,沒有理由的,她就是可以感覺的到。

訝異之餘,她並沒有出口說些什麼,心中靈光一閃,莫非是……

沒等她回過神,火熱的唇已狠狠地朝她罩下,風青璃強迫的用舌頭撬開她的貝齒,在她的口中攻城掠地,強硬的邀請她與他一起共舞沉醉;十善怔了怔,忽然看見他身後的水偑投來妒恨的神情,心思輕轉之下,不退反進,柔順的回應著他的需索,悄悄地開啟芳唇,一雙小手還輕輕地環上他結實的背。

風青璃緊緊地抱著她,此時的他什麼也不去想,什麼也不去問,他隻知道這芳美的唇令他移不開,她的滋昧讓他一生也嚐不盡。

“你與五因之間是否有過什麼協議?”他輕輕地問道,情不自禁地以雙手撫住她臉頰,凝視著她嬌好的容顏。

十善無語,隻顫然地退後,複雜的情緒盈滿心中。

“告訴我沒有。”見她不答,風青璃紫色的眸中深黝黝的,閃著一種極為深邃難喻的陰沉的光芒,柔聲道。

迷離的氣息,在他們之間完全靜止。

而他正在等否認的話語自她的唇中吐出,讓他確定她沒有做那些背叛他的事,他一直在等,一直到看見十善神情黯淡,他的目光也逐漸複雜起來:“說啊,說你沒有”。

這樣否認之後,他們的關係還會回到從前那樣嗎?十善遲疑著沒有說出口,不願讓自己陷得更深,可是……

他熱情的催促,他氣息拂來的期待、繃緊的肌肉,都讓她非得否認,這件所有人都清楚的事實不可。

十善仰望著他。

他沒用凶惡的語氣來命令她,可是肢體所表現而出的最真實希冀,教她怎麼能夠忍的下心去忽略?

最終,她展顏而笑,眼睛好亮好亮,好清好清,琥珀色的瞳仁像浸在潭水中的寶石,深幽幽地放著光彩。

“你沒有的,是不是?”見到她的笑容,風青璃釋然了,迫不及待地就要擁她入懷中小心地嗬護。

“青璃?”十善的聲音輕得仿佛是在歎息:“是我做的。”

風青璃的微笑凝在了嘴角。

“那日在大殿,你看我跳舞的時候,你不是就知道了我來自哪裏嗎?”她鎮定地抬手,輕輕捧起他的麵頰。

風青璃的神情,由不可置信轉變為嚴峻。

她目光燦然地看進他的眼底,輕啟朱唇:“我不過是一個來自異族的賤民而已,五因帶我出來,所以我們也就達成了一個很愉快的協議,而現在,既然你全都知道了,為什麼還要來問我?”

“叮當!”

從他的袖中,掉落下一個淡銀色的光芒。

小小的,銀色的光芒,隻一閃,快的讓人看不清是什麼。

風青璃別過臉,躲開她的手,緩慢地彎下身子,拾了起來。

等他再直起身子的時候,他整個臉上的神色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