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畫中女子(1 / 2)

九屠山,影閣密室。

淡雅的熏香從鎏金麒麟香爐上方嫋嫋飄散,石青色幔帳虛掩著一張六尺餘寬的白玉石床,而那身材魁梧麵容英挺的黑袍男人閉目仰躺,額頭上不斷滲出岑岑冷汗,似乎睡得並不安穩——“殺……殺了她……殺了她……”

睡夢中,男人蒼白的嘴唇喃喃開合吐出斷斷續續的夢囈。

而就在距離石床幾步之遙的空地上,默然立著澹台十月幼童般嬌小的身影,看著眼前昏睡不醒的男人,她微不可察地歎息了幾聲,步履輕盈地向前邁出兩步走到榻邊,露在繃帶外的一雙眼瞳猶如夜空般漆黑深邃。

“閣主,十月能為您做的,也隻有這麼多了……”

神情肅然地注視著噩夢纏身的男人,澹台十月緊抿雙唇,層層疊疊的繃帶覆蓋了她全部的表情,隻有那涼薄中帶著一絲傷感的歎息能表達出她此刻複雜的心情。

借著忽明忽暗的燭火,映入眼簾的是掛滿了四麵牆的畫像,那身著彼彼岸花一般血紅霓裳的女子,或坐或臥,或低頭淺笑,或蹙眉沉思,麵麵俱是那同一個人。

由於隻有兒童的身高,澹台十月看那些畫像的時候隻能吃力地仰著頭,原本隻想隨意看看,可目光停留片刻後,她再也忍不住心底的怨恨,嘲諷一般低聲笑了起來,“何苦?何苦?你說你這是何苦呢……”仿佛透不進光線般深沉的黑眸隨著她壓抑的笑聲漸漸冰冷,同樣被繃帶覆蓋的手掌強硬地捂住嘴角逼迫自己止住笑意。

最後再深深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男人,澹台十月緩緩轉身走向門外。

環環相扣的機關門鎖發出尖利的摩擦聲,瘦小的女童身影跨過門檻很快就湮沒在那蒼茫的夜色之中。

……

與此同時,燕山腳下。

自從那日在蒼州郊外發現疑似葉清的血跡之後朝露一路上都心神不寧,雖然從那慘烈的場麵推測葉清多半是遭遇不測了,可她心底始終不願麵對這個事實,總覺得到了刀劍門決鬥那天對方仍會出現要回寄放在自己這裏的東西……

這麼多天朝露都不在狀態,不僅禦風弦和殊墨覺察出不對,就連同來的隨從都免不了擔心,比如今天,一行人剛抵達燕山腳下的小鎮找了客棧歇腳,朝露就悶聲不吭地把自己關在了房間,連晚飯也沒下來吃。

合上房門坐到床上,朝露手裏緊緊攥著葉清出事前托付給自己的卷軸,卷口處滴了一層薄薄的石蠟加以封存——會不會就是因為這個東西才讓葉清陷入險境的呢?朝露一邊暗自揣測,一邊用拇指和食指摩擦卷軸封口處。

說實話現在麻煩事挺多的了,如果可以她根本不想再往自己身上攬責任,可是又沒法對葉清的生死不聞不問,於是幾經猶豫之後她帶著卷軸敲開了禦風弦房間的門。

光顧著想事情心不在焉地沒注意時間,直到房門打開一襲素白中衣顯然是剛沐浴了準備休息的禦風弦出現在眼前,朝露才驚覺已經很晚了,看著對方脖頸處濡濕的黑發,她尷尬地咳了幾聲,“咳,這個……能不能請你幫我看看?”

“……你先進來吧。”禦風弦鬆開撐住門框的手讓開路讓朝露進房,然後轉身拿起放在床榻上的外袍隨意披在肩頭,這才走到桌邊對著油燈的光線觀察起那幅卷軸來。

禦風弦指尖觸及那蠟封的卷口,不確定地抬起頭來看向朝露。

知道他這是在詢問能不能打開,朝露輕歎了口氣,點點頭。

雖然私自看別人的東西有些不道德,但是現在這情形也沒有別的辦法了,葉清生死不明,也隻有這唯一的線索了。

油燈微弱的光芒下,漸漸鋪開的卷軸竟然是一幅女子的畫像,一襲豔麗的紅裙逶迤曳地,金絲刺繡的彼岸花淺淺淡淡地開滿水袖,三千青絲盤在腦後挽了個鬆鬆的雲髻,堪比花嬌的玉顏略顯愁容,可即便如此也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隻是在朝露看來,她並不是被宣紙上紅衣女子的美貌所震驚,而是這畫中人她根本就認識——是葉清!

然而在看到畫中女子容貌後,驚訝的不止朝露一個,禦風弦愣怔片刻後表情微微凝重下來,“這個女人,感覺很眼熟。”

聽到禦風弦這話,朝露迅速轉過頭來,“你也認識?”回憶起少年英雄大會那日禦風弦和葉清兩人隻是通過自己的關係打了個照麵而已,難道隻是因為這樣禦風弦就覺得眼熟?再說這女人雖然很美,可禦風弦這樣的身份地位各種類型的美女也該見得不少了,實在沒道理英雄大會上那匆匆忙忙的一瞥就如此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