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言盡於此,你殺了我吧!”
朝露強裝出鎮定自若的樣子,可心裏頭卻打起了鼓,她在賭,賭辰曜不會下手傷害自己。因為就在剛剛過去的一瞬間,她明白無誤地看到了少年眼中稍縱即逝的迷惑和遲疑……
“你最好乖乖說實話,別逼我動手。”少年語氣很冷淡,可雙手還是微微鬆開了朝露的脖子,喘著粗氣從她身上起來退到一邊,那身殺氣卻是收斂了許多。
身體放鬆的朝露飛快從地上爬起來,眼珠子轉了轉,笑嘻嘻地走過去繼續攬住少年的胳膊,“好啦,我是什麼人真的不重要,你隻要知道我不會害你就對了~反正你武功這麼高,想殺我隨時都可以啊,你還怕什麼?”
“……”
見眼前女子完全不害怕自己,反而露出一張若無其事的笑臉,辰曜微微鄒起了眉。
兩人沿著樹林走了一段,終於可以看到前方城門口懸掛的大燈籠。
此刻尚是深夜,城中醫館早已關閉,朝露隻好先帶辰曜找到客棧投宿,等天亮之後再去請大夫過來。
然而剛回到房間,她腦海中就總是浮現出少年單薄瘦弱的樣子,心底湧上一絲酸澀,轉身又走了出去。
都這個時辰了,客棧廚房黑燈瞎火的,已經不提供吃食了……
突然想起進門時在院中看到幾株桂花樹,心頭一喜跑向院中,借著月光折了些花枝回來。
和掌櫃借用了廚房現成的材料,生火熬了一小鍋桂花羹,知道那小子口味偏甜又額外多加了許多冰糖。
“叩叩。”
一手端著托盤另一手輕輕敲響房門。
等候半晌,少年隻穿了一身素白的中衣站在門口,神情冷淡地看著她,“有事麼?”
“給你送吃的呀!”笑眯眯地舉高手中的托盤,熱氣騰騰的桂花羹散發著甜蜜誘人的香味。
“不必了……”
少年神情冷漠地一口回絕,說罷就要轉身關門。
“不行!”她抬手執拗地抓住少年的衣襟,眼神堅定地直視著對方,“你還是長身體的時候,就得多吃點東西,不然練不好武功的——”
聽到朝露的話少年動作頓了頓,然後回過頭來莞爾一笑,眼角帶著幾分邪氣,“你就知道我練不好武功?”
“呃~”
其實她明明曉得在幾年之後辰曜的武功簡直可以用出神入化來形容了,放眼中原武林也沒幾個對手……
“既然盛情難卻,那本大爺就勉為其難地接受了吧。”少年有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笑的時候眼角微微上挑彎成好看的弧度。
這句好像很熟悉的台詞讓朝露心裏升起一絲暖意,愣愣地站在原地,完全沉浸在少年如曇花一現般綻放又迅速消退的笑顏中,久久不能回神……
走進屋內,將托盤放到桌上,又被辰曜不鹹不淡的一句話打斷,“無事獻殷勤,你該不會下毒了吧?”
聽了這明顯帶著嘲諷的話語她勃然大怒,惡狠狠地瞪著少年,“那我先吃給你看,這總行了吧?!”
說完端起碗就要試吃,卻被少年迅速抬手擋住,她茫然地抬起頭來。
“行了,我開玩笑的。”
手中的白瓷碗被對方奪走,她還是摸不著頭腦這小子到底想幹嘛。
辰曜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他早知道這女子不可能在這碗桂花羹裏下毒,倘若對方真想害自己,大可在包紮傷口那會就趁機撒點藥粉一了百了。
“雖然不懂你有何企圖,可你既然知道我真名,那就不能輕易放你離開了。”
少年悠悠然笑著喝完了碗裏的桂花羹,修長的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抬眼斜睨著朝露,似乎在等待她反駁,又像是在看一場事不關己的玩笑。
“你想怎麼樣?”她愣了愣,完全猜不透少年的心思。
少年微微一笑,倏然從椅子上站起,然後拉過朝露的手腕將她拽到自己跟前,以完不容抗拒的姿態俯視著她,渾身上下散發著強烈的壓迫感。
“那麼,你就做我的奴隸吧。”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朝露就這麼被辰曜傾身壓在桌麵上,她不敢亂動,眼前這少年可不是此前熟知的那人,原本就隻是萍水相逢根本沒多少交情,對方又是個沒有惻隱之心的殺手,彈指一揮間就能殺人於無形……
少年細軟的黑發垂落在她臉頰,綢緞般光滑的觸感,帶著好聞的藥香,讓人迷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