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風弦踉蹌了幾步,卻仍將朝露牢牢護在懷中等待下一輪箭雨的到來。
“笨蛋,誰讓你替我擋的?你為什麼總是自作主張……”感覺到禦風弦身體漸漸滑落,朝露頓時淚如雨下。
朝露慌忙抬起雙臂想要扶住他,卻發現手掌觸及到背部赫然紮滿了堅硬的箭羽,甚至還有一支箭直接洞穿了他的左肩……
“繼續放箭——”
岸邊再次傳來一聲冷酷無情的命令,緊接著搭弓上弦的聲音齊刷刷地響起。
朝露一咬牙,狠狠擦幹淚水。
然後,拉著搖搖欲墜的禦風弦一起跳進湍急的江水……
……
“禦風弦!禦風弦!”
潛在冰冷刺骨的水中,衣裳被水中鋒利的石塊劃破,身體多處擦傷她也顧不上,集中注意力使出全身力氣拖拽著禦風弦向前遊去。
“你聽到我說話嗎?你醒醒、醒醒啊……”
順著水流飄到下遊,她好不容易才把已經半昏迷過去的禦風弦拖回岸邊。
看著禦風弦蒼白得毫無血色的麵容和那緊緊閉著的雙眼,她整顆心一陣揪痛,這個傻瓜,怎麼能拿自己的身體替她擋箭呢?
趕緊拿出那瓶療傷聖藥什麼的九花玉露丹,她記得還剩最後一顆,一咕嚕倒在手心喂禦風弦服下,她心裏忐忑不安一刻也不能安寧,隻能一遍又一遍呼喚著不讓對方徹底陷入沉睡。
怎麼辦、怎麼辦……
這裏還是天姝國邊境,不能停留太久,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她深吸了一口氣,將禦風弦半背半拖了起來,然後一步一頓地朝前方走去。
“禦風弦,你醒醒,不能睡!千萬不能睡……”
雖然習武之後力氣比以前大了許多,可背負一個男人的重量還是讓她走得十分吃力。盡管如此還是勻出一口氣來不斷呼喚著意識模糊的禦風弦,在這種情況下,必須讓對方意識保持清醒才行。
就在這時,身後的林間小道傳來一陣馬蹄聲。
剛回頭就看見一輛馬車從遠處駛來,她將禦風弦放下靠在大樹旁,然後飛快地跑到道路中央使勁揮手,希望那駕車人能發善心將他們帶到就近的城鎮找個大夫……
“馭!”
車夫一拉韁繩停了下來。
朝露心下鬆了一大口氣,本以為自己這副濕淋淋的狼狽模樣會被人當做乞丐不予理會,還好。
馬車門簾掀開,一個青衣公子驚愕的麵容出現在眼前。
“朝露師父!”
“禦書影!”
兩人異口同聲地大喊一聲。
來不及過問對方為何會在這天姝國的邊境之地,連忙將禦風弦帶了過來懇求他幫忙找個大夫救命。
而禦書影也一眼就認出和朝露一起那個身受重傷的青年竟然就是現任家主禦風弦!雖然頗感震驚,可還是沒有多問把人扶上馬車,然後吩咐車夫調頭去附近的小鎮……
……
來到小鎮醫館,大夫用小刀將禦風弦背上的箭羽削斷取出,整個過程朝露看著都覺得會疼痛難熬,可禦風弦卻從始至終一聲不吭,隻有豆大的冷汗不斷順著額角滴落。
“大夫,怎麼樣了——”
看到取完箭枝的老大夫從床邊起身,朝露連忙走上前去詢問。
“哎!”大夫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愛莫能助地搖搖頭,“那位公子傷得太重,老夫所能做的隻是將箭枝取出,其餘的……還是聽天由命吧!”說完挎著藥箱大步走了出去。
“不可能!!!”
看著大夫決然而去的背影,她承受不住打擊雙腿發軟跪倒在地。
“朝露師父……”禦書影緊鎖眉頭緩步走了過來將朝露扶起,“你別傷心,大夫那話說的也不絕對,風弦少主吉人自有天相,一定可以熬過去的。”
從河水中出來後就一身濕淋淋的衣裳已經半幹了,她這時才感覺到一股沁入骨髓的寒冷。腳步踉蹌著走近屋內,看著安靜躺在床上虛弱得讓人心疼的禦風弦,她不由自主地揪著胸口的衣襟,心痛,難以言喻的心痛……
她根本無法接受這短短時間內發生如此之大的變故,無法接受素來冷傲堅毅的禦風弦也會有這樣脆弱的時候。
“禦風弦,你不要睡著,醒醒聽我說話……”雙手顫抖著撫上他的容顏,“我以後再也不惹你生氣了還不行麼?求你了,睜開眼睛好不好……”握住那雙冷得像冰塊一樣的手,想用自己的體溫讓他暖和過來,可無論怎樣努力都沒有用,急得朝露眼淚大顆大顆地掉下來將床單潤濕了一片。
“朝露師父,”禦書影心裏也很難過,扶著門框的手掌微微顫抖,“風弦少主不會有事的,你還是……”
“他都這個樣子了!”壓抑不住內心的恐懼,朝露歇斯底裏地吼叫起來,“聽天由命?哈哈哈,憑什麼?我偏不——”說完拔劍出鞘對準自己手腕猛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