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著韁繩,她出神地盯著不遠處騎在一匹純白色馬背上的殊墨,見他仍是那身單薄的白衣隻在上麵加了一件連著兜帽的銀白錦紋披風,寬大的帽簷下精致的下頷和微抿的薄唇根本看不出來表情,寒風呼嘯而過,卷起幾縷墨黑的長發,此情此景顯得很是唯美。
心裏一直猶豫著,也很想追上去和那小龍男搭訕,可無奈聞人月這小丫頭好像真看上自己了似的一直纏上來。
她真是搞不明白這丫頭的審美,自己這男裝扮相又黑又醜的和禦風弦他們一比簡直差了十萬八千裏,這丫頭到底欣賞自己哪一點呢?
再回頭看那邊的聞人卿,隻見對方一臉無奈,顯然根本管不住這個任性的妹妹。當然,對於知道朝露身份的禦風弦而言,看著聞人月的糾纏則完全是另一番意思了,他隻覺得好笑,以後被這刁蠻的聞人小姐知道自己所愛慕的朝露其實是女兒身,還真是不敢想象……
一行人走到蒼州和樂宣城的分岔路時就得暫時離別了,禦風弦目光凜冽地瞪著這邊,而朝露幹脆扭頭不看他,然後一臉坦然地拉緊韁繩將馬兒騎到聞人卿他們那邊。
於是,兩人都賭著氣沒再搭理對方,聞人卿連忙出來打圓場和禦風弦告別了幾句,然後兩隊人馬才分道揚鑣。
就這樣又走了兩天,終於回到了樂宣城。
朝露和殊墨兩人剛走近世外桃源的大門,菊姐、順子等人帶著一幹小夥計熱淚盈眶地聚在大廳裏了,不知為何,當朝露麵對那一大桌子熱騰騰的飯菜和他們絮絮叨叨的噓寒問暖時,突然有種回家的感覺,心裏頭暖洋洋的……
隻是回到世外桃源這段日子,殊墨的態度還是不冷不熱的,雖然比起自己,殊墨對其他人更是連話都說不上一句,但無論她多努力想和他再親近一些都不行,似乎永遠隻能停留在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階段了。
時間一久,她心裏的惆悵越來越深,再怎麼說已經發生了那天夜裏的事情,她沒辦法隻當對方是朋友了……
雖然,她沒有那種滾一次床單就得讓對方負責的想法,可至少得給她個一訴衷腸的機會啊!每當看著殊墨那萬年無表情的冰山臉,她的滿腔熱情總會被瞬間澆滅。
窗外寒風呼嘯、冰天雪地,但屋裏燒著炭火還是暖烘烘的。朝露搓了搓手打開房門,一股冷氣撲麵而來凍得她直縮脖子,隻見寬敞的庭院中鋪了一層厚厚的積雪仿佛白絨絨的棉絮,踩上去鬆鬆軟軟一步一個腳印。
走到院中彎腰抓起一捧雪花在手中捏成球狀,看到對麵殊墨房門緊閉心中大為火光,於是用力甩臂將手中的雪球投擲出去“啪”地一聲砸在門上——“哼,讓你不理我!”解氣地撇了撇嘴,見那邊毫無動靜,又捏了一團雪砸了過去。
直到丟了五六團將那做工精致的木門砸得麵目全非,卻始終沒能引起屋內那人的關注,朝露隻好垂頭喪氣地蹲在地上堆起了雪人,殊不知自己方才幼稚的舉動早已被某男通過天眼鏡像盡收眼底……
雪人堆到一半的時候,對麵的房門“嘎吱”一聲打開了。
難得全貌出鏡沒有任何遮掩的某白衣美男麵無表情地穿過回廊朝這邊走來,身後翩躚的白衣與周圍素淨的雪景融為一體,看到蹲在雪地中凍得小臉紅紅的朝露,瑪瑙般幽深碧綠的雙瞳閃過一絲稍縱即逝的動容。
“你別誤會啊,我、我可不是故意砸你房門的!”朝露有些尷尬地拍了拍手站起來,“是打雪仗不小心丟到的。”
明顯睜眼說瞎話,整個院子就她一個人玩個毛線的打雪仗……
白衣翩躚的碧眼青年在距離朝露五米的地方停下來,波瀾無驚的表情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麼。
見他又不說話,朝露惱怒地抓起一團雪丟了過去,準確無誤地落在殊墨前襟綻開一片晶瑩。沒想到對方連躲都不躲,看著白衣被雪水濡濕,朝露錯愕地愣了愣,“你、你就這樣傻站著讓我丟啊?!”
“沒事。”寒露凝霜般清冷的聲音響起,卻又是硬邦邦地吐出兩個字。
沒事你妹啊!你就不能多說幾個字嗎……
看著那萬年不化的冰山臉,朝露心中剛剛熄滅的小火苗又蹭蹭蹭地燃燒了起來。
三步兩步走到某男跟前,一把拽住那隻纖塵不染潔白得有些晃眼的袖子,深吸一口氣,無比堅決地仰頭看向對方的眼睛,“跟我過來!”
原以為這冰塊臉會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不讓自己拽,沒想到意外地順從被朝露扯著袖子一路拖到房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