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瑜一愣,她原以為院判這樣冷傲沽清的性子,定是不願開頭求她的,卻沒想到,他會出乎意料地開口。
她看向身後的無塵,無塵領會到她的意思,輕聲道:“得給夫人把過脈才知道。”
行醫治病講求的是望聞問切,這會兒連人都沒看到,隻是聽人說,當然不能這麼輕易就下決定。
院判自己就是禦醫,當然也明白這一點,見有望,當即對無塵做了個請的手勢,“小師父裏麵請。”
無塵卻是看了婉瑜一眼,腳步不動。
婉瑜明白他心中所想,朝他輕輕地點頭,表示可以進去。
裏麵皆是小丫鬟的啜泣聲,一盆又一盆的血水不斷從裏邊端出,連婉瑜見了都覺得觸目驚心。
而院判夫人,就躺在內室的床上,臉上沒有一絲的血色。
院判揮了揮手,“你們都先下去吧。”
這般吵著,還更不好把脈。
丫鬟哽咽地應是,相繼出門去了。
院判走過去,將院判夫人扶了起來,讓她靠坐在自己的懷裏,擼起她的一隻袖管,好讓無塵把脈。
無塵從進來就一直閉著眼,實在是屋子裏的血腥味太重了,讓他感到有些不適。
護國寺是佛門清靜之地,一般不會聞到血腥味,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到婦人的房間來,更是第一次,知道女子懷孩子,真的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他閉著眼睛上前,摸索到了院判婦人的手腕,細細地聽起脈來。
院判倒也很理解他這種行為,他身為出家人,理應是該如此守禮的,倒也沒見怪,任由無塵給自家夫人把脈。
過了許久,無塵才收回手,院判忙問:“如何?可有法子救治?”
無塵背過身,睜開了眼睛,又念了聲阿尼陀佛,才與旁邊的婉瑜道:“師姐,我記得師父的醫書上記載了一個止血的藥方,興許能管用。”
婉瑜看過慧明給的醫書,記得那個藥方,藥方還備注,若不是到萬不得已,不能用,可見藥性十分猛烈。
“那個方子藥性十分猛烈,就怕院判夫人身子會受不住……”婉瑜有些遲疑道。
“內子已經這樣了,再沒別的法子,很可能就撒手人寰了。”院判見她遲疑,就道:“你隻管將藥方開出來,用量多少我跟幾個禦醫都可商議。”
這倒也是,這兒畢竟有三個禦醫在,如果方子真的不行,院判也不會同意,讓人抓藥的。
婉瑜朝無塵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開藥方,丫鬟奉了紙筆上來,要領了無塵去,無塵卻看著婉瑜道:“我不會寫字。”
……
他分明認字,怎麼不會寫字!
無塵似看出她心中所想,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那些都是聽師父讀的。”
婉瑜無奈,隻能過去,幫他把藥方給寫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