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跋其胡,載疐其尾。公孫碩膚,赤鳥幾幾。
狼疐其尾,載跋其胡。公孫碩膚,德音不瑕?
一路上,昀陽一直想找機會向幽月說明他與公主相識相知的過程,因為他發現,幽月依賴他的程度絕對不亞於公主,每次相見幽月欣喜熾熱的眼神,讓昀陽愈發有心理負擔,唯恐是最壞的情況:這個妹妹對阿哥的感情超越了一般的對兄長的感情。
可是唐燦但凡發現了昀陽靠近幽月,就變著法兒的使喚她。
“那個姓曹的丫頭,去,到河邊弄點水回來。”唐燦頤指氣使地看著這個逆來順受的瘦弱的女子,心裏倒也有了一點點她能頂嘴反抗的期待。
“殿下,可是我們剛剛從那條河過來,我怕我折回去跟不上馬隊。”
“廢話,不從那裏過來,我又怎麼知道附近有水啊。”
“遵命。”
幽月從皇子馬背上取過水囊,獨自一人折回去取河水。侍衛隊卻仍在前進,昀陽絲毫不知道身後發生的事情。
天色眼看就快黑了。一路上聽到附近有狼嚎,幽月聽得頭皮發麻,行了幾天的路,跟著步行的侍衛一起走,她的體力哪有那些有武功有腿勁的壯漢,早就快吃不消了,如今想快跑幾步都困難。
靠著兩條酸疼的腿,幽月一步一步挨到了河邊,取了水,剛起身,突然覺得腳踝一陣刺痛,接著整條腿便自腳踝向上開始發麻,幽月“撲通”坐在了水裏。借著尚且有光的天色眼睜睜地看著一條花斑蛇逶迤爬走。腳上有兩個鮮紅的血印。
捂著腳踝,幽月不知道如何是好。無法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隻能無助地坐著,不曉得多長時間,天色完全黑了下來,幽月覺得眼皮越來越重,漸漸地合上了眼睛,模糊中,熟悉的氣味,熟悉的身影。腦海裏有一個聲音:“曹幽月,堅持住,別睡!”幽月努力抓住了那個人的衣襟,冰冰涼涼的物件緊緊攥在手裏,像是一塊冰,會被體溫融化。
是昀阿哥麼?不知為什麼,與你重逢之後,那麼想依賴你。我是多麼自豪,有如你這般的阿哥。所以不要再扔下我們不管,阿爹,阿娘,我,雲嶼,都期待你能跟我們團聚。
幽月做了很多光怪陸離的夢,夢見昀陽站在麵前,剛要向他跑過去,發現前方有一隻猛虎迎麵撲來,幽月掉頭就跑,哪抵得住虎的速度,馬上就要被猛虎銜住,那虎搖身一變變為唐燦。幽月掙紮著從夢中醒來,模糊中看見了床頭站著的昀陽,昀陽見幽月睜開了眼,忙道身邊的人:“大夫,她睜開眼了,您再給看看。”
接著,便有一個人走到窗前,抬了她的手摸脈象,然後聽得耳邊有人在說:“嗯,毒應該排的差不多了,隻需再浸一次藥水就可以。”
昀陽走到窗前,依然是如斯溫柔:“幽月,別害怕,已經沒事了。”
門“哐”地一聲被踢開,“聽說她醒了,起來給我幹活去。我的衣服三天都沒人洗了。”
朦朧中,被人捏住了手腕,強行拉了起來,由於氣力虛弱,直接從床上被拖到了地上,冰涼的地麵冷得刺骨。
昀陽攔了來人,帶著慍怒道:“皇子,你沒見她傷還沒好麼。衣服吩咐別的丫鬟去洗不行麼,隨隊還有幾個丫鬟呢。”
“那些人是照顧我皇姐的!”唐燦有點咄咄逼人。
“皇……子。”幽月困難地睜開眼睛,微弱的聲音似乎風一吹就如粉末一般消散掉,“奴婢洗了就是。”
“……算了,看你那副棺材苗的樣子,要死不活的,明天吧。”唐燦似乎有點心軟。鬆了手,直接讓她趴在了地上。
昀陽上前一步,抱起了幽月,輕輕安置在了床上。
適逢唐炫進門,唐燦故意道:“皇姐,這曹侍衛還真是用情頗深啊。”
唐炫心裏的確不是滋味,可是麵對一個民女,她又怎麼能失態地丟掉公主該有的驕傲與儀態。昀陽見公主進門,平淡地不帶一絲感情:“公主,屬下怕是要再借您的丫鬟用一下,她還要再浸浴一次。”
公主也平平淡淡地點了點頭,“隨時用。”
唐燦看唐炫酸酸的表情,轉身出了門,握緊拳頭,狠狠砸在門口的柱子上,受傷的疼卻遠不及心裏來得疼。五年了,唐燦以為自己會疼得麻木了,可是似乎一切都沒怎麼變,觸及到的神經還是會被牽扯得疼。
所有的藥全部配好,倒進了浴桶裏。幾個丫鬟給幽月解了衣,幽月身上由於中毒呈現出的淤紫已經開始變淺,用這種蠍子,蟾蜍,毒蛇,蜘蛛,蜈蚣等五毒混合了曼陀羅等五種毒草種子磨成的粉按一定的比例配成,添了水。意在以毒攻毒,把體內的毒逼出來。
幽月浸在剛煮過的藥水裏,額頭滲出了汗。看了看手裏攥著的物件,那是一件玉佩,幽月把玉佩貼在臉上,也不覺得難熬了。
浸完藥水,果然神清氣爽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