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痛的折磨讓這位老人苦不堪言,她想到過自殺,那兩瓶“敵敵畏”至今還藏在家人找不到的地方。她立下過遺囑,那份遺囑她一直帶在身上,那份遺囑這樣寫著:如果我出了車禍,誰也不要救我,救我者我不感激,救我等於害我。長期病痛的折磨,使這位性格開朗的老人變得沉默寡言。老人說,她原來想把這身病帶到棺材裏,後來在報紙上看到一封感謝信,信是一位類風濕病人寫給醫生萬平的,她的心又活了,決定來這裏試試。這一試就試出來信心,吃第一服藥就感到輕鬆,吃3服藥後就能下地走路了,如今和好人一樣了,真不知這輩子從哪裏修來的福,人老了,病也好了,如果早些年認識這個萬大夫該有多好?病友們說,吳老太剛住院時3天不說一句話,現在老人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整天有說有笑,自己也覺得年輕了。采訪這位老人那天,筆者犯了煙癮,剛剛取出一支煙,老人發話了:“同誌,這裏不允許抽煙,是萬大夫定的製度。”說聲“對不起”我把煙重新裝進煙盒。據這裏的病人說,萬大夫製定的規矩很多,比如:按時起床,按時熄燈,內務要整潔,被子要疊方正,每天早晚要集體收昕收看新聞聯播,完完全全的一個軍事化管理。剛開始,很多病人不理解也不適應。我們是來看病的,被子疊不疊你們也管?是不是管得太寬了?一次萬平通知病人開會,有位病人不能起床而無法到會。
“病人不能參加,陪護的親屬參加。”萬平作了補充通知。
“病人歸你管,病人家屬你也要管?”這位陪護人起初怎麼也想不通,可他不得不參加。
“你們是找我來看病的,在我這裏住院,就要脤從我的管理,不脤從管理者,請自便。”從住院的那天起,萬平就給這裏的病人立下院規。完完全全的軍事化管理,每日生活有條不紊,像一個臨時組建的大家庭,這裏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家互相關心,互相愛護。像一個基層建製連隊,這裏有製度有評比,有檢查有落實,有談心活動,也有查鋪查哨。一位年輕的病人說,很遺健我沒有當過兵,可在這裏我補上了當兵的這一課。她叫施乃平,在天津石化總公司工作,得病迄今10年了。活著不能動,死了不甘心,為了這個不死不活的生命,受盡了人間苦。王兆明的藥吃了,吳新平的藥也吃了,激素用了,螞蟻粉也喝了,人胖起來又瘦下去,折騰得渾身脫了幾層皮,可到頭來這病就是不見好。住院那天,是愛人背她進來的,手裏拎著那根不離身的雙拐。出院那天,她是自己走出去的,那雙拐至今還留在醫院裏。在建材研究院,張宗臣是一位受人尊重的老同誌。他的專業是攝影,得病15年了,再也沒能拿起那架照相機,從此荒廢了專業。
不能自已吃飯,不能自已穿衣,誰能在身邊長期伺候?不得已,愛人辭了工作當家庭保姆,伺候這樣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四十剛出頭巳是滿頭白發,這是愁出來的啊!她常暗自嗟歎:人活著怎麼就這麼難!她是一位老師,她熱愛自己的教育事業,她愛戀自己的三尺講台,可她麵對的是這樣的一個痛苦的現實,不能不忍痛割愛。她隻有一個幻想,也隻有一條出路:解放丈夫才能最後地解放自己。為此,作為妻子她已做出了自己的最大努力:走南闖北帶丈夫看病,東西南北為丈夫求藥,腿跑細了,人累瘦了,她沒有怨言,可到頭來那唯一的一線希望也變得激茫。那天,單位領導來看老張,帶來的禮物是一張報紙。
“老張,這張報紙上登了一個部隊醫生專治類風濕,看來還挺神,你不妨也去試試。”張宗臣打心眼裏感激領導的關心,患病這麼多年了,自己不但不能上班,還給單位增添了那麼多的經濟負擔,難得領導心裏至今還裝著自己這個老病號。可他心裏清楚,得了這種病,想死死不了治好了也困難。家裏自費訂閱了《家庭醫生》、《大眾醫學》等雜誌,久病成良醫,這麼多年了,一直沒發現根除這種頑症的良醫和良藥。為了不辜負領導的關心,充其量是抱著試試看的心理他來到這個名不見經傳的醫院看門診。早早地趕來,卻掛了個200號,這要等到哪年哪月才能看上病?老張性急,堅持要往回走。